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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阅读嫡女重生,皇上的小娇娇杀疯了

十二妖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嫡女重生,皇上的小娇娇杀疯了》,是作者“十二妖”笔下的一部​武侠修真,文中的主要角色有时安夏姜佑深,小说详细内容介绍:北翼国一代传奇人物惠正皇太后重生回到侯府。上一世时安夏眼瞎,对无能又自私凉薄的晋王一见钟情,还把他费力推上皇位,害苦了老百姓。熬到他死后,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这一世她只想守着母亲和失而复得的哥哥安安静静过完一生,谁知天生凤命,随手捡个上门夫婿竟然是西梁国死了十年的幼帝。她哀叹自己好命苦,忍痛放一纸和离书给他自由。而他却将和离书撕得稀烂,怒斥她:“你当朕是什么,想扔就扔?”扔不掉能怎么办?陪他走上夺......

主角:时安夏姜佑深   更新:2024-08-20 10: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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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时安夏姜佑深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本阅读嫡女重生,皇上的小娇娇杀疯了》,由网络作家“十二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嫡女重生,皇上的小娇娇杀疯了》,是作者“十二妖”笔下的一部​武侠修真,文中的主要角色有时安夏姜佑深,小说详细内容介绍:北翼国一代传奇人物惠正皇太后重生回到侯府。上一世时安夏眼瞎,对无能又自私凉薄的晋王一见钟情,还把他费力推上皇位,害苦了老百姓。熬到他死后,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这一世她只想守着母亲和失而复得的哥哥安安静静过完一生,谁知天生凤命,随手捡个上门夫婿竟然是西梁国死了十年的幼帝。她哀叹自己好命苦,忍痛放一纸和离书给他自由。而他却将和离书撕得稀烂,怒斥她:“你当朕是什么,想扔就扔?”扔不掉能怎么办?陪他走上夺......

《全本阅读嫡女重生,皇上的小娇娇杀疯了》精彩片段


时安夏的脑海中,出现的不是晋王少年风流倜傥的模样。

而是成了荣光帝的他缠绵病榻时,拉着她的手说,“皇后,朕这一生能有你爱着,足矣。”

然而那时已是国库空虚,多城失守,民不聊生。

她脸冷到极致,把手抽出来,凉薄回应,“皇上多心了,臣妾的爱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磨光耗尽。现在,不爱了!”

荣光帝暴躁至极,“不!你分明爱极了朕!你仰慕朕!依赖朕!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对朕不离不弃!你为什么不承认!你承认!你快承认!朕便恕你无罪!”

时安夏退开一步,摇头,“一个无能的君王,护不了妻儿,护不了臣子,更护不了百姓!你倒是起来看看啊,北翼被你祸害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闭嘴!你闭嘴!”

她拿起案桌上的折奏,大声念出来,“漠州失守,江城失守,断河沿岸城镇全部失守……”

“不许念!不许!不……”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拿着折奏的手在发抖。挑衅君王,死罪啊!

她那时候以为皇帝至少会废了她的皇后之位,但没有,反而隔了几日再次传她进殿。

太医说,皇上快不行了。

她进殿去,淡漠站在他面前。

他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自说自话,“夏儿,来生,朕只想和你做一对平凡夫妻。再也不……”

她静静打断他,“下辈子,我不会再嫁你了。”

荣光帝咽气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她,不曾闭上。

……

夜深了,时安夏睡意全无。

她在烛下冥思到半夜,翻来覆去回想前世的人生轨迹。

为了站在最顶峰,她失去了很多人,也做错过很多事。她贪恋过帝王情爱,也体会过帝王的冷心薄情。

这一世,她虽是少女容颜,但这颗心已千疮百孔,早对那些情情爱爱没有丝毫兴趣。

她只想弥补内心深处对许多人的遗憾,让他们过得安稳顺遂。

如今比较有意思的是,晋王为何会送时安柔回来?

时安柔是温姨娘的亲生女儿,比时安夏还大上半岁。

时安夏走失以后,这辈便没有嫡小姐了。因着府里实际是温姨娘掌着中馈,下人便习惯叫时安柔为“大小姐”。

直到时安夏十二岁被找回来,一切回到正轨。虽然还是有下人讨好,私下小声叫着时安柔“大小姐”。

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于是一年前,温姨娘让时安柔回甘州探亲去了。

时安柔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回京。

只是晋王为何会送时安柔回府?难道……这两位中有谁跟她一样,是重生的?

这个想法让她心脏重重跳了一下,随即便笑了。

上一世她眼瞎,对晋王一见钟情,费尽心机成了晋王侧妃。

后来她怀孕期间,时老夫人为了固宠,坚持把时安柔送进王府成为最低等的妾室。

谁知时安柔见识短,加上本就对她心生不忿。被晋王府的女子们一挑拨,反而三番五次成为陷害她的利器。

后来晋王登基,时安柔也只是后宫中最底层的一名夜者,从未得到过帝王宠爱。

时安夏想得入神,快天亮时,才和衣倒在榻上睡沉过去。然而只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她便被时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吵醒了。

听得外边似是北茴在拦着人不往里闯,“陈妈妈,您止步。我们姑娘天亮才睡着,身子骨儿又不好,您别去吵着她。”

陈妈妈居高临下的主院派头,“这都什么时辰了?咱们老夫人都起来了,你们姑娘还在睡,成何体统?这要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时安夏坐起身,捏了捏眉心。

她对这位陈妈妈印象深刻。

此人是陪着温姨娘从甘州来京城的奴仆,惯会谄媚讨巧。不止是温姨娘的心腹,更深得时老夫人看重。

但时安夏之所以记得她,却因为她还是南雁上辈子的婆母。

南雁就是因为被她儿子陈金福花言巧语哄骗,所以没跟着时安夏去晋王府。

时安夏嫁入晋王府后,事事不顺,和那堆妻妻妾妾斗法,没时间关注府外南雁的生活。

结果南雁被那嗜赌如命的丈夫,输给了其他赌鬼。

那时候南雁还怀着孕,被人糟蹋完以后哭着回来找婆母作主。

就是这位陈妈妈,当着街坊四邻的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要脸,说她刚从别的男人被窝里出来,怎么好意思来跟她说有孕在身?又说她肚子里装的还不知道是谁的种!

这一闹,左邻右舍就都知道了这事。

陈金福装出一副好心,悄悄把南雁安顿后,没几天又把她输给了另外一个人。

南雁再次被糟蹋后,心如死灰,几尺白绫吊死在陈妈妈家大门口的门梁上。

……

时安夏现在想起来,还有窒息般的刺痛。

她眼里一片阴沉,扬声喊,“北茴!”

北茴答应一声,赶紧打帘进去,一脸不忿。

那陈妈妈直接便是跟了进屋,嘴里念叨,“姑娘,你这屋里的丫头该换换了,尊卑不分,不敬老,没得传出去损了姑娘的名声。”

时安夏任由北茴侍候自己穿衣梳洗,闻言歪头问,“陈妈妈,谁为尊,谁为卑?”

陈妈妈被问得老脸一白,“这……”

时安夏又道,“所以陈妈妈跑到本姑娘院子来指着鼻子骂,可有分尊卑?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可以替代侯府的主子作主了?”

陈妈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是替老夫人传话,让姑娘去一趟荷安院。”

时安夏淡漠别过头,不再说什么。

只是出门的时候,轻飘飘撂了几句话,“既然陈妈妈这般懂规矩,那犯了错,少不得要自罚。否则传出去,还以为侯府御下不严,没得损了老夫人的名声。也别太苛责自己,就去明松堂跪三个时辰吧,祖母那里本姑娘自会去说。”

说完,给了北茴一个眼神。

北茴忍不住挑了挑眉,欢天喜地,“是,姑娘,奴婢这就送陈妈妈去明松堂。”

陈妈妈的脸黑如锅底,气得全身颤抖。

荷安院里,时安夏给老夫人请安,便看见时安柔正站在老夫人身后捏肩。

见她进来,时安柔忙从老夫人身后走出来,向着她轻轻一福,“见过大小姐。”

时安夏平静无波地点点头,“安柔姐姐回来了。”

她看出了时安柔与往日相比有所不同。

以她对时安柔的了解,此女自恃从小长在侯府,比她仪态更优雅,比她见识更广,断不可能主动向她行礼问安。

这是第一次,时安柔如此低眉顺眼。

但光是这一点,还不足以让时安夏确定,时安柔也是重生之人。

再看看吧。




魏府门外,两个随从打得手都麻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侯府的奴才。其中被打得最狠的,还数刘妈妈。

温姨娘羞恼至极,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可以用尽手段对上老爷的妻妾,但却不敢惹老爷。

没有老爷,她什么都不是。

围观群众也还没散去,连晚饭都不吃,在这看热闹。

边看边议论,比吃晚饭香。有的老娘们手里还揣着一把瓜子,瓜子壳吐在侯府下人的身上,也没人管。

时安夏走到时成轩跟前,低声问,“父亲要跟女儿一起回府吗?”

时成轩想也不想,“回,我跟你同坐马车回府。”

他其实是想找机会问问,姜大人有没有因这事生气?刚才他的表现能不能让姜大人回心转意。

父女俩有生以来第一次同乘一辆马车扬长而去,留下满面狼狈的温姨娘恨得心在滴血。

但她还不知道,回府后会面临时老夫人怎样的责罚。

话说时老夫人这一下午被风水师阳玄先生哄得十分高兴。

因为阳玄先生掐指一算,竟算出二爷时成轩升迁在即,以后仕途顺畅,将一飞冲天,位极权臣。

时老夫人被哄得合不拢嘴。她最大的心病就是儿子无能,扶都扶不起来。

但阳玄先生说,如果不是家里出现异数,侯府这位二爷早就出人头地了。不知是谁强行篡改命格,影响了风水。

一般人听不懂就罢了,但这话时老夫人最能听懂。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时的贪念,铸成大错。真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她丝毫不怀疑什么,反而更信了阳玄先生。毕竟将庶出的孙子换成嫡出,这件事十分隐秘,鲜少人知晓。

那不是阳玄先生亲手算出来的,又能是什么?

可是到了傍晚的时候,阳玄先生却脸色突变,紧皱眉头,一直用罗盘在测方向。

时老夫人没忍住,连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阳玄先生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半晌,才生气地一甩袖,“侯府既不信任鄙人,那鄙人还是走罢。”

时老夫人两眼发蒙,刚刚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

她陪着小心,紧忙挽留,“先生何出此言?先生留步,有什么话好说啊!”

阳玄先生铁青着脸,“早前我就特意叮嘱过,要立刻停止丧仪,不得入祖坟,要葬在灵山,府中不得私设香案祭台!结果你们侯府嘴上答应着,却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到时不灵验,又赖我算得不准,来毁我声誉!”

时老夫人忙道,“我那嫡长孙女确实按先生说的做了,每一步都不曾马虎!”末了,又保证,“先生放心,她做事向来妥帖。”

阳玄先生冷笑一声,将手中罗盘朝她面前一扬,“那鄙人就带老夫人亲眼看看,你这府中到底有没有按我说的做!随我走!”

说完,他就率先出了荷安院,按照罗盘指示走。

时老夫人带着一群嬷嬷跟在他身后,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后走着走着,竟来到了蔷薇院。

罗盘指针哗啦哗啦乱颤着,最后坚定地停住,直指院墙内。

阳玄先生阴沉着脸问,“这是谁的院子?鄙人可否进去察看一番?”

本来年轻姨娘的院落是不该让外男进去的,但对阳玄先生哪有什么可不可以的说法?

时老夫人一挥手,“先生不必客气,请!”

只要能揪出破坏侯府风水的罪魁祸首,莫说是进姨娘的院子,就是把姨娘发卖了都使得。

谁都不如她儿子的前程重要!

并且走到这里,时老夫人已经心知肚明到底是谁在坏她好事了。

她若是阻止阳玄先生进院,那就是不相信人家。等人家拂袖而去,她就再也请不回来了。

果然,她跟着阳玄先生进了左侧偏厅后,就看见案台上堂而皇之摆着时云兴的牌位,香烛都还燃得旺旺的。

案台旁守着两个丫环,见时老夫人进来,顿时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阳玄先生眉眼阴沉,不悦写在脸上。

时老夫人气得声如洪钟,“撤!赶紧撤了!把这两个贱蹄子拖下去,打!”

丫环齐齐跪下,哭道,“姨娘出门前叮嘱奴婢们好生照看香烛,奴婢们也是听主子吩咐行事啊!”

时老夫人知事实的确如此,刚才气昏头了,这时才想起来,“你们姨娘呢?”

“姨,姨娘出,出府去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暴吼,“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们撤了牌位香案!”

是温姨娘回来了!

她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气,带着满身是伤的心腹刘妈妈刚进院子,就看见有人抱着牌位出去,案台香烛都在往外撤。

气炸了!

偏偏身边还有一堆帮她抬人回府的百姓,正在找她要工钱。

她猩红的双目仿佛喷着火,“一群贱民!没见过银子的穷骨头!”

咦,这下百姓们不干了!替人干活拿工钱,不丢人!

“侯府就是这么欺负百姓的!”

“侯府欠我们工钱!”

“走!这银子我们不要了,走,告她去!”

为了抬侯府的仆从回来,温姨娘雇的一大群围观百姓,这会子声势浩大要去官府告她。

温姨娘终于知道怕了,张了张嘴,想把人喊回来,却喊不回来了。

待时老夫人派人去追的时候,百姓们群起愤之,已经安抚不下来了。

时老夫人急怒攻心,狠狠一巴掌扇在温姨娘脸上,“贱人!你要害死我们侯府是不是?你要毁了我们侯府的前程!”

这件事闹大了,传到时成轩耳里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其实他和时安夏比温姨娘先回来。

进府之后,他就跟在女儿身后,去了海棠院。

他已经很久没来过正妻这里了。不是他不喜欢唐楚君,这么个大美人,谁能不喜欢呢?

但唐楚君从嫁进来就一直冷脸待他。他说十句,她能“嗯”一声就不错了。

久而久之,他就不爱来了。

他喜欢女子温柔小意,甜甜软软的才有滋味儿。尤其小妾们一口一声“爷”,不知道有多好听呢。

谁乐意在唐楚君这冷面正妻处受气?

但今日不一样。他仔细想了一下,女儿才十四岁,到底懂得不多。

能派人来通知他姜大人的行踪,定是得了唐楚君的授意。

唐楚君没了嫡子傍身,到底要仰仗他这个做丈夫的,应该是要开始为他谋前程了。

这么一琢磨,心里顿时美滋滋。

他磨磨蹭蹭赖在海棠院用晚膳,没话找话说了许久。

“楚君,你还记得……”

“不记得了。”

“我都还没说记得什么。”

“不必了,都不记得了。”

时成轩觉得十分委屈,“……”


陈渊站得远远的,屈膝一福,生怕把寒气过给了屋里人,“给祖父祖母请安,给父亲请安。”

但这会子,除了跪着的温姨娘,谁会嫌弃她一身寒气?

时成轩激动站起身,“夏儿,你说事情解决了?”

陈渊点点头,“是啊,女儿看您心急,知事情紧急,就亲自带人去处理了。”

老侯爷和时老夫人看这懂事的孙女,是越看越顺眼,朝她招手,让她过去坐着。

她便让南雁把披风解下,才微笑坐到时老夫人身边。

时老夫人顺势把自己的汤婆子塞到了陈渊怀里。

这一幕刺疼了温姨娘的双眼。

为什么短短几天,她从云端跌落,而陈渊却赢得了时老夫人等人的欢心。

旁的不说,就时老夫人和时成轩这两个人,从来就是无利不起早,最是自私自利的主。

从前什么时候对陈渊正眼看过?如今都跟被迷了心窍,把陈渊当眼珠子似的护着。

温姨娘撑着身子阴阴地问,“夏姐儿是怎么处理那些贱民的?”

陈渊忽然将脑袋歪在时老夫人肩上,看上去很是亲密,展颜一笑,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和单纯,“当然用银子啊!一人给了十两银子。一共二十四人,花了二百四十两。”

她很少这般笑,但一笑起来就刺得温姨娘脑瓜子疼。

她也很少用这么高的音调说话,仿佛字字都沾染着孩子气表功的喜悦。

温姨娘的心已血流成河。

陈渊向时老夫人真诚发问,“祖母,这笔银子应该要由温姨娘补给孙女儿吧?”

时老夫人点点头,越发慈爱,“应该的。”转过头便叮嘱温姨娘,“事儿是你惹出来的,这笔钱自然由你出。回头你给夏姐儿补贴三百两银子,不能让夏姐儿白忙活一场。”

“三百两!”温姨娘一口血差点吐出来。我出银子,你得美名!

这件事解决起来根本不难,要不是老夫人拖着她在这下跪,说这么多废话,她早就出去找人了。

那些贱民不就是缺钱吗?贱骨头而已!

她都想好了,大不了一人给二十文钱,就不信解决不了这群穷鬼。

结果,一人给了十两!那些贱骨头一年都不定能挣十两银子!

最可气的是,她出银子,给陈渊做好人!温姨娘觉得自己要气晕过去了。

时成轩却觉得女儿办得很好,银子能解决的事儿就不叫事儿。

这会子看女儿有多顺眼,看温姨娘就有多不顺眼,恶狠狠道,“三百两便宜你了!若是误了本爷的大事,要你好看!”

时成轩很快就知道,此女终究还是误了他的大事,此乃后话。

陈渊回到夏时院已是亥时。

北茴熬了药,温热好几回都不见人,正嘟嘟囔囔,“这么晚还不回来,不喝药身体怎么好得了?我才一转身,姑娘就跑没了影儿。”

陈渊笑着任由南雁脱下她的披风,接过北茴手中的药碗,温言回应,“这不是回来了么?北茴姐姐,我错了,下次一定先喝了药再出门。”

北茴一下就高兴了,又把药碗抢回去,“姑娘等着,我再去把药热一热。”

陈渊看着她轻快的背影笑起来,眼泪在眶里打转。

这些故人啊,如今都还活着,真好。

上一世,北茴是跟她最久的人。

于她而言,北茴不是丫环,不是宫里的嬷嬷。而是姐姐,是母亲般的存在。

北茴替她挨过打,受过鞭刑,还被夹断过手指;在冷宫中陪她吹冷风,吃馊饭,替她喝过毒药伤了喉咙,后来再也不能说话。

待她掌控前朝后宫,垂帘听政,再无人敢忤逆她,北茴却熬不住身体的疼痛,活活疼死在她怀中。

北茴最后笑着用口形跟她说,“姑娘,来生,我还要在您身边侍候。”

她不叫她“太后”,叫的是“姑娘”。

就像如今这般,“姑娘,药来了!快趁热喝了。”

陈渊接过药碗,皱着眉头,小口小口喝完。

北茴递了个蜜饯,放在她唇边,“姑娘,张嘴。”

陈渊吃下蜜饯,心里甜甜的。就势握住她温暖的手不肯放开,红了眼眶撒着娇,“北茴姐姐,我还要。”

北茴扬了扬下巴,笑着再从罐子里掏了一粒蜜饯放在姑娘嘴里,“大夫说了,这药一日三顿不能少,身体才好得快。”

南雁在一旁吃吃笑,有些羡慕北茴可以跟姑娘这么亲近。而她们另外四个都是后来才买进府的,到底不敢那般造次。

像陈渊这样的侯府嫡小姐,母亲身份又显贵,院里一般配置九人侍候。

两个一等丫环,负责起居以及日常贴身侍候。

两个二等丫环,负责房中事务。

两个三等粗使丫环,负责院中洒扫之类的体力活儿。

一个女侍卫,负责小姐的安全。

还有两个妈妈,一个是整个院子的管事妈妈;还有一个是奶嬷嬷陪着小姐长大的,充当着半个母亲的角色。

但陈渊情况比较特殊,两岁从京城走失,直到十二岁才被找回来,所以没有奶嬷嬷。

又加之唐楚君对这个女儿一直心存愧疚,所以一下给配了四个一等丫环贴身侍候。

北茴是陈渊自己带回来的,东蓠西月和南雁都是由唐楚君亲自挑选。

其中东蓠会些拳脚,还兼了女侍卫一职。北茴兼了管事妈妈的职,管着整个夏时院的所有庶务。

另外红鹊也是唐楚君所送。因为年纪小,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所以成了二等丫环。

至于其余丫环,全部都是温姨娘安排。

其中二等丫环中还有个绿鹦,前些天被陈渊寻了个由头罚去院外做洒扫,降级也就这两日的事了。

再就是还有两个三等丫环,瞧着木讷,不惹事不挑事,倒也还好。

如今夏时院忽然进来五个妈妈,一下子就显得拥挤起来。但为了方便行事也只能委屈她们。

五个妈妈分别一对一带着五个丫环。其中史妈妈郑妈妈王妈妈谭妈妈曾妈妈分别对应东蓠南雁西月北茴红鹊。

陈渊了解过,这几个妈妈的身契都在大舅母手里,人品信得过。

大舅母在护国公府最难的时候,无人可用,就去娘家定国公府调了人,这才与如今这位护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分庭抗礼。

这几个妈妈全家世代都在定国公府做活计,只要不是脑子出了毛病,都不可能做出背刺的行径。


在温姨娘想来,翰林院自然没有户部好。

户部是皇帝的钱袋子,谁能不重视管钱的人?

以她自己为例,掌家的时候多风光,多受人尊敬。现在呢,掌家权被收,连不长眼的奴才都能来呲她几句。

若在早前,温姨娘这话对时成轩应该是有效的。但现在嘛,刚吃了自家好闺女画的饼,就吃不下别的了。

他神情十分冷淡,“我觉得翰林院没什么不好。”他顿了一下,抬起头,“你跟袁大人的夫人有交情?确定不是跟他的小妾有交情?”

以前他不爱拿这些话刺她,但这回把升迁搞砸,温姨娘是罪魁祸首,那就没什么怜香惜玉的说法了。

温姨娘闻言面红耳赤,偏偏还不能反驳。

袁大人的正牌夫人虽不如唐氏身份显贵,但也出自书香门第,自不会跟她一个妾室交好。

倒是袁大人的小妾梁氏,因着同乡的缘故,与她极为投缘。

两人时不时就约着见面。总之温姨娘也没少出馊主意祸祸袁家。

她本想着手里捏着梁氏的把柄,可以让其去吹吹枕头风。

只要把老爷的事儿办成了,之前闯的祸就能一笔勾销,还能把掌家权重新要过来,那就不存在清不清账一说了。

但现在老爷一脸漠然,压根不想听她说话。

时安夏也无视温姨娘,全当她是空气,“父亲,您新官上任,母亲说要为您宴请同僚。”

这话时成轩爱听,肉眼可见的高兴,“当真?”

时安夏点点头,“但母亲说,您是平调,不宜大办,就随意请您主管的那几个文士到家中小聚即可。”

时成轩一脸茫然,“哦,不是请上头那几个?”

“自然不是。翰林院与别地儿不同,父亲您可千万别胡乱邀约,否则说不定就得罪了人,令人不喜。”时安夏见时成轩顿时没了热情,又温温道,“母亲会根据那几位的喜好,选一些恰当的礼物送过去,您不必忧心。”

“不忧心!”时成轩也不是不知好赖,顺嘴道,“夫人她有心,我自然不忧心。”

温姨娘眼见这父慈女孝的画面,便想起此前时成轩提到唐楚君说过的话,“她看我不顺眼,我看她还不顺眼呢!要不是母亲逼着我娶她,我能娶这么个木头人回来吗?”

如今却是唐楚君面都不必露,在老爷这里竟成了事事为他操心的“有心人”。

温姨娘暗恨。

时安夏冷眼看着,声音却多了几分温度和柔软,“其实母亲宴请您手下那几位同僚,倒也不全是为了父亲您。母亲还想让云起哥哥和他们见见面,涨些见识。”

时老夫人恍然大悟,手一拍椅子扶手,激动道,“楚君想得周到啊!”

时成轩这才反应过来,那几位都是进士榜上的人,甚至有些名次还十分靠前。

若是自己儿子得了这些人的指点,岂非事半功倍!

不由得对自己夫人的远见和眼光佩服起来,“还是夫人她有眼光!”

时老夫人便是重新审视起唐氏母女,瞧着嫡孙女全心全意为自己父亲出谋划策的样子倒不似作假,看起来也不像是和大房串通一气。

如此心头又松动了一些,觉得掌家权是该给了唐氏母女才像样。

众人散了后,时老夫人便让人去叫了海棠院的严妈妈来问话。

严妈妈禀报道,“老奴瞧着,夫人确实心软了,时时关心起少爷的伤情。不过,老奴近身去看过起少爷,那一身伤啊!您是没瞧见,有的地方骨头都露出来了。连申大夫都说,打下人都不是这么个打法。”

“这个温慧仪!”时老夫人听得心抽抽,“李嬷嬷,去喊她过来!”

门外的温姨娘本来正在偷听,闻言吓一跳,赶紧跟守门的陈妈妈打了个手势,一溜烟跑了。

陈妈妈那日被罚在雪地里跪五个时辰,两条腿差点废了。

要不是大小姐后来又到老夫人跟前替她求情,让她去明松堂把时辰跪满,恐怕她这条老命都要没了。

这会子她要死不活地守在门外,一言不发,什么都不想说。随他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是看出来了,温姨娘和时老夫人都不是东西,对她这么重要得力的下人一点不留情面。以后要再想叫她卖命,嗯哼,那是不能了。

李嬷嬷去请温姨娘时,严妈妈还在继续汇报,语气里带了些喜悦,“倒是有个好消息,老夫人听了定能高兴。”

时老夫人却想的是,得让起哥儿早些好起来,别误了跟那几个文士交好的机会。

唐氏好容易为他筹谋,他得抓住机会。

如今唐氏定是看在起哥儿救了她女儿的份上,才关爱有加。若是过了这阵热度,恐怕就淡了。

严妈妈凑近身来,悄声道,“听说兴少爷早前那些被人颂扬的诗文,其实是起少爷所作。”

“什么?”时老夫人顿时来了精神,“此话当真?”

严妈妈脸上笑得灿烂,“海棠院里的人都这么传,老奴也辨不来真假。不过老奴琢磨,应该是起少爷怕做不成嫡子,主动跟夫人和大小姐说起的。您想,若起少爷能干些,夫人也有了倚仗,何苦非得收个那么小的舒少爷养在膝下。万一又养出个浪荡纨绔……咳,老奴多嘴。”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便轻轻掌了自己一嘴。

时老夫人却是一拍桌,喜笑颜开,“那就对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为何曾经那么相信兴哥儿能出人头地,完全是因为他八岁就表现得惊才绝艳,连松山书院的夫子都赞不绝口,还说将来名扬京城指日可待。

结果没等到名扬京城,倒是得知被所有书院拒之门外的消息。

这会子终于醒悟过来,惊才绝艳的那个,原来是起哥儿!

想让起哥儿成为嫡子的心思,更加热切起来。

谁知李嬷嬷风风火火来禀,“老夫人,不好了,温姨娘跑去海棠院抢起少爷去了!”

时老夫人眼皮重重一跳,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走,去海棠院!”

谁破坏她命格复位的计划,谁就是她的敌人!

这个温慧仪早该处理了!

待她赶到海棠院时,就听见温姨娘正扯着喉咙在号哭,“儿啊!我的儿!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不能因为想做嫡子,就不要我这娘啊!虽然我只是个低贱的姨娘,但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啊……”


“你娘又不傻!”温姨娘白了时安柔一眼,用手指戳了戳女儿的脑袋,“咱们可得好好合计合计,最好能让晋王不得不早些娶你。如此一来,你可就成了那个势力老婆子的心肝宝贝儿,她得把你当眼珠子护着。”

时安柔没敢说时安夏是晋王侧妃,是荣光帝的宠妃,贵妃,景德皇后,是瑜庆帝的惠正皇太后……

时安柔从小就是作为时云兴以后的助力养着,鲜少会得到温姨娘这般宠爱。

她很贪恋亲娘对她的这副好脸色。

她如今并不能真正确定时安夏到底有没有重生。只听母亲说了昨儿发生在魏家的事,其实不足以说明什么。

毕竟时安夏本来就有那样的手段可以搅动风云,不然人家怎么可能从晋王侧妃一路爬到太后的位置?

每次都在所有人以为她陷入绝境快死的时候,她又重新站起来了。

时安柔从心底里不敢惹时安夏。

她就想着,尽可能阻止时安夏和晋王殿下见面的可能性。

如果最后失败了,时安夏还是嫁给了晋王。她就努力讨好大小姐,坚定加入大小姐的阵营。

哪怕复刻上辈子,参考大小姐阵营里的几位嫔妃,哪个不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心里正打着小九九,冷不丁就听到温姨娘问,“你给娘说说,梦里时安夏那死丫头是不是过得很惨?”

时安柔心里一慌,差点咬了舌头,“没,没梦到她。”

温姨娘脸色有些失望,很想从女儿嘴里听到诸如“时安夏暴毙”或者“时安夏嫁个低贱男人,被活活打死”之类。

她是非常相信女儿这个梦的,能在半个多月前预言她儿子的死因和死期,比那阳玄先生都更灵验。

温姨娘越问越多。

时安柔招架不住了,只得捂着脑袋,“娘,您别问了。我那梦混乱得很,很多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嗯……我成了晋王侧妃,就没了……”

“晋王侧妃?”这个饼好吃!温姨娘骤然发现自己女儿长得好看,条儿又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

时安柔感觉她娘要吃人,目光闪躲,“娘,那就是个梦而已。”

温姨娘笑起来,附和着,“是,是是是,梦而已。娘给你悄悄筹谋起来就不是梦了。”

事在人为嘛!只要敢想,就没什么实现不了。

就好比她儿子时云兴,一个庶子不就当了十几年侯府嫡长孙护国公府外孙嘛?

没有什么实现不了,就看敢不敢想。

傍晚时分,申大夫住进了侯府的安蓉院,与阳玄先生住的月华院比邻而居。

这是时安夏派人去请示过时老夫人后,得到首肯才安排下的。

平日这些事都是温姨娘在管。

但现在时老夫人正倚重唐氏母女,不好让孙女儿去找温姨娘商量。只得派院里的嬷嬷去收温姨娘手上的对牌钥匙、账册以及府中奴仆的身契。

如此侯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侯府掌中馈的要换人了。

温姨娘气得咬碎了牙,还好有女儿画的饼傍身,转移了注意力,不然得当场气晕过去。

时安夏却知,以时老夫人的性子,定是不会把掌家权干净利落交出来。

不过她和时老夫人想的都一样,上赶着的不是买卖。不急,慢慢耗着,来日方长呢。

时安夏亲自带着申大夫,去了荷安院给时老夫人和老侯爷请了个平安脉。

如此一招,就把时老夫人那口别扭气儿给顺过来许多。

申大夫是个少话的,方子却刷刷刷开了不少。

时老夫人悄悄问时安夏,“申大夫的诊金怎么算?”

时安夏道,“祖母您是知道的,申大夫平日里诊金就不便宜,还得排着队请。如今申大夫肯住在咱们侯府,多少银子都是值得的。”

时老夫人点点头,“这倒是。”

时安夏又道,“因着我大舅母的亲叔叔早年对申大夫有恩,所以申大夫才卖了这个面子答应过来。他自己提出三个月只要一百两,吃住归咱们侯府管。”

时老夫人倒是个识货的,并没有听到一百两银子就倒抽口凉气。

实话实说,一个普通大夫请到家里住三个月,也就十两银子。

但申大夫是普通大夫吗?那是请都请不到的人,所以不贵。

尤其一府老小,都可以让申大夫瞧瞧,不用白不用嘛。

时安夏摸透了时老夫人的心思,“祖母,尚且不论瞧病,就是传出去申大夫住在咱们府里,那上门请人的拜帖都接不过来。哪户人家不得高看咱们侯府一眼?”

时老夫人彻底喜笑颜开了,“对对对,夏姐儿想得周到。切不可慢待了申大夫!你多调几个人过去侍候着。”

“是,祖母。”时安夏嫣然一笑。

时老夫人被这笑晃花了眼睛,无端就觉出这笑容有种繁花似锦的意味儿。

她叫来身边的邢妈妈,“这几日,你跟着夏姐儿,看看她要调些什么人手,尽量紧着她来。”

这便一点一点开始放权了。

邢妈妈应了声,“是。”便朝着时安夏屈膝一福,“老奴随时听候大小姐差遣。”

时安夏便给申大夫的院子挑人去了,又暂时给云起云舒两位哥儿各挑了两名打杂的三等丫环,均是平日不得脸的家生子。

忙完这些,刚在偏厅坐了不到半柱香,便是见着海棠院的钟嬷嬷来了。

时安夏示意钟嬷嬷坐下说,还赐了茶盏。

钟嬷嬷谢了恩,也只堪堪侧坐了小半身子,“姑娘,咱们在京城只有十家铺子,八个庄子,其余产业主要集中在江州,西城以及岚州。夫人在出嫁后的第一年,就交给了万叔打理。万叔每到年节会来交一次账,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时安夏知道这个万叔,所以也不多问,只点点头道,“今日先清点京城铺子账目。”

既然时老夫人拖拖拉拉攥着管家权不放手,她就想先把母亲的嫁妆整理出来。

唐楚君自己不管事,听到女儿愿意打理她嫁妆的产业,自是有多少交多少,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钟嬷嬷起身示意小厮将打了封条的箱子抬进屋,又带了十个掌柜进屋。

“大小姐好。”掌柜们齐声问好。

时安夏抬起头打量,却并未赐座,只是单刀直入地问,“你们中有哪些人的身契在我母亲手里?”

众人皆是一愣,不知道大小姐为何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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