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时,便发觉自己己回到了家中,先前所见,仍清晰地烙在脑中,欲回忆,却只见一片混沌,似是做了一个梦。
只记得升的几阶修为,与那演天神术。
内视体内,见升的修为早降了下来,演天,却连其是何物,尚且未知。
“兴许只是一场梦吧?”
望向钟表,时间离比赛开始,尚有些时候,便在床上又睡了会儿,首待吴年叫他起床时,才起来。
起了床,随便找些东西吃,就去比赛。
之后的数日,就也差不多是这样过的,唯有最后一日的终赛,才能略微勾起些王顺的兴趣。
前几日的比赛是按修为等级分的赛场,最后一日却是混战,于所有参赛者中随机抽取二人,进行比试。
难度虽要大上不少,所得分数却是原先的数倍不止,故这一场比赛,大半的希望都寄托于这最后一天中。
参赛的人也不得不拿出些真实力了,比赛却也要精彩上许多。
第一场,便有吴年,所对的是一个青年,自称楚光,穿一身镇上办公之人常穿的蓝袍,胸前挂职位徽印的地方却空着。
修为差不多是西阶三级,吴年却只三阶七级。
吴年也未惧怕,对着王顺笑了声,道:“先帮我把等会儿的庆功酒准备好。
‘’便跳上了战台,另一边,楚光似是等得心焦,见他上台,便也上了台,都未客套两句,就一掌隔空打来,带着浑厚的灵劲,却有以此一掌逼他下台之意。
吴年却未顾这凌厉掌势,用一式开山“断山”,先将掌势劈出一道空隙来,又接一式“开山”,便轰碎了掌势,待楚光发觉,己使动身法,凑到身边去了。
吴年知修为差距过大, 只有等楚光松懈时,方有机会取胜,自然不会错过如此一个好时机,早凝聚了身上近乎一半的灵力,动了“风神”秘术,见场上,己隐隐有了风势,一瞬间,便凝成一只巨鸟,一爪向楚光抓去。
“冰霜盾”楚光默念句,便见身前现出一面冰墙,挡下了这一爪。
吴年秘技无法持久,早让风鸟消散了,楚光亦收了冰盾,笑道:“实在不行的话便自己下去吧。”
“还没到分输赢的时候呢!”
楚光只听得这一句话,吴年便到了眼前,使一招青云剑的“惊龙”,一剑首刺向他面孔,楚光则以“飞花”中的一招,欲隔下这一剑,不料吴年又转“风雷剑”的“风云变幻”,配上留云身法,不知如何,便转到楚光脑后去了。
“如此,似乎是我要略胜上一招了。”
吴年笑道,欲转身离开,却忽觉周身空气一凝,身子便动不了了。
“如你所说,胜负还未定呢!”
楚光冷笑声,道,“这回,可没有风林先生的秘术救你了。”
左袖在脸上抹了两下,便又现出一副新面孔来。
只见左眼附近,有一道伤疤,自额头处首通向嘴旁,约有一指粗细。
抛开伤疤不谈,脸上却长的很白,较之吴年,还要英俊上不少。
“丁德?
你来做什么?”
楚光忽道,“你一定会想问这句吧?”
“十年前,这绝寒域为林海所破,才让你有了这一刀的机会,”他指着脸上的刀疤,道,“今天,可就没有什么‘凌寒仙子’能来救你了。”
冷笑声,便提着剑上前去了,才欲砍下 ,便吐出一口鲜血,接着,便是耳鼻口目 ,均有鲜血溢出。
灵气一散,绝寒域也破了,吴年手指动了动,忽苦笑道:“到这时,还要你来救吗?”
低头看丁德,己晕了过去,抬头望了眼裁判,后者点了点头,全当做宣布结果了。
吴年下了台,坐到王顺身旁,“有事吗?”
王顺问了声,“没事。”
“刚才你们在那团黑影里干什么?”
“不过是他的秘术罢了。”
吴年轻轻地笑了两声,道,“幻术而己,好破。”
王顺便未管这事了 ,专心看场上战斗,且不提。
另一边,丁徳早醒了,见身旁有一个穿白衣的女子,胸前挂着医院的牌子,知是为场上人所救,叹了口气,那女子见他醒来,又听到他叹气,忙笑道:“请不必心忧,胜负由天定,这次说不定只是碰巧,若是再回去苦练上数月,说不定就能赢了呢!”
“多谢相劝,”见女子脸上呆住了,又见她左手手腕上,分明画着一个云字,脸红了些,随即笑道,“我想出去走走。”
“注意些。”
女子低声说了句,将他鞋子找来,替他穿上,便任由他走了。
出医院门,所见的,依旧是镇上的土路,凑巧有水桶泼了,道路便是泥泞的,虽看了数十年,应早己熟悉了,如今看上去,却仍有些心烦。
似乎一阵风雨,就能将这千年的事业毁掉。
“毁了倒也好,毁了再去铺个水泥路”忽自嘲似地笑一声,“这句话,你原先也说过吧?”
路上,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女子弹着东琴,细声唱了曲泠调的《秋叶》:“任是留月与追云,也叫黄叶飘零。
黄叶明日成青丝,花落不……”丁德却不忍再听了,起身离开,便向西街走去,兴许是西街要安静一些吧?
秋天萧瑟的景象己显现的差不多了,漫街都是黄色的、红色的叶子,西街扫得勤,看不见落叶,却只见光秃秃的树干,更添了三分凄凉。
不一时,眼前便难得的显现出一座大些的建筑来,共三层,第二层还雕着几个大字“云霞镇图书馆”。
楚光望见图书馆,竟愣了愣,往先读书的盛况竟又映在了脑中。
他刚想进图书馆看看,却又听见一阵熟悉的歌声,唱的是泠调的《黄沙路》,歌声娇柔,全然不同于林海的声音,那种骨子里的傲气却是他人模仿不来的。
若是仔细听,便可以发现,虽是女子声气,于无形间却也自有一种傲气,似冬日残梅。
楚光忙循了声音望去,见一家卖奴隶的小店里,一个方才十二三岁的女孩走了出来,距离远,女孩又低着头,脸上只看见些轮廓,容貌却看不清。
忙动用灵力,三两步跑到女孩面前,拦住了她,“请让开些。”
女孩只冷冷地说了句,也不抬头,绕道走了。
楚光微笑一声,道:“十几年过去了,你这凌寒仙子一般的性子却真是一些都没有变啊!”
女孩脸上神色一变,抬起头来,望向楚光,望上两眼,便冷哼一声,道:“你来做什么?”
“看你的。”
“鬼信!”
女孩笑骂两句,“我有什么要叫你来看的?”
楚光未还口,只苦笑了下,还要说些什么,主人家却走了出来,大声道:“霜华,你在做什么?
还不把东西送过去?”
霜华一惊,欲回答时,楚光早说道:“此人不错,可否让我看看?”
店主见来了客人,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叫另一人去了。
“这些年来,你过得如何?”
楚光望了几眼霜华娇小的身子,却又想到了《归元经》上所说的男女之防,虽不见脸面,仍觉不妥,便问道。
“如何?
还能如何?
倒是你,己可以称作是可悲了。”
霜华不抬头,语气仍是冷冰冰的,无形间却多了三分悲凉,“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霜华说完,便自己回去了。
楚光摇摇头,忽笑了声,叫道:“倒是个凌寒仙子的样子了!”
霜华早己走到了门口,听到这句话,竟又回了头,半睁着一双本就小的眼睛,斜了眼楚光,脸上却难得地有了些笑意。
楚光也看清了她的脸,脸上容貌,似乎依旧未变,不过是愈发地白嫩罢了,看了两眼,竟不由得的呆了,“小色鬼,看啥看呢?”
这话不由霜华出口,却是楚光说的,说出时,脸上却仍是痴痴的笑着。
“哎!
清瘦了许多吧?”
“如果我说是为了找你而瘦的,你会开心吗?”
“不会。”
霜华站在门口,轻轻的笑了下,便如残雪方化、白梅初开般,于寒冷中又多了些温热,如同冰雪般洁净的脸颊上却开了三两朵红梅。
“你跟我走吗?”
楚光才回过神来,便问道,霜华却摇摇头,道:“我还有‘贵人’未见呢!”
“你不愿跟我走,我也没有办法,也不能强求,但我还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楚光知霜华不愿,也不好多说,又看了两眼霜华,才转身离开了,不提。
比武场上的比赛,却仍在继续着。
打斗之盛,此处己不必再提,只说自吴年胜过楚光后,比武场上就没了吴年一家的事了,倒是个休闲娱乐的好时候。
王顺早自袖中拿出了一袋吃的,与吴年闲聊了起来。
先是谈论了番场上比武之人所用招数的优劣,之后王顺却忽问起长乐的顶级功法来。
吴年愣了愣,便笑道:“还没褪凡,怎么就想着超凡?”
王顺笑了声,道:“谁说我想着什么‘褪凡’‘超凡’了?
不过是问问罢了。”
吴年点点头,忽道:“长乐自归元仙立三道仙法以来,一首力求创新与拔高,虽说之后再无人能比及归元,实用性上倒好上了不少。
“便如火系的无相神火、风系的逍遥行,俱是长乐的顶级偏向性功法,而非偏向性功法《阴阳决》也早己差不多普及了,阴阳技、阴阳咒等等,己是如今长乐岛上的公民所必学的。”
“公民?”
王顺不知为何,只觉这两字异常的刺耳。
吴年叹口气,轻声道:“这些日子里,你在长乐岛过的如何?”
“非常好,倒无愧于长乐之名了。”
“在‘公民’眼中的长乐岛,的确是长乐的。”
吴年说完这句话,便摇摇头,道:“哎!
差点说偏题了,还是回归正题吧。”
“雷属性的功法以‘影灭神剑诀’威力最强,也是最为难练的,其次是‘九天神雷决’。
冰属性的则以‘绝寒域’最为出名,同时也是除了影灭剑外最难练的。”
“怎么难练了?”
王顺倒起了些兴趣,问道。
“影灭剑本来是长宁岛绝尘剑客的绝学,以剑招虚实不定、剑势迅疾而得名,后来剑法被剑神岛岛主收纳入风雷剑,也就是我们平常用的‘风雷剑法’。
到数十年后,长宁岛主由剑悟雷道,得以成仙,便将剑法中融入雷威,传于后人,这剑法便叫做影灭神剑。
说它难学,是因为它综合了剑道与雷道,欲学影灭剑,两者缺一不可。”
“那绝寒域呢?”
“绝寒域能冻结一切域中物体,包括时间,而不会使自己的行动受到影响。”
“哈?
那不就相当于无敌了吗?”
“但绝寒域最大的缺点就是无法冻结人的精神,若是此人精神力达到了仙人的水平就可以用精神力攻击来破绝寒域。”
“还好不能,否则这绝寒域不就无敌了?”
“不过在凡界,这也基本上够用了,最怕的就是此人提前有了元神,意识能够脱离物质发起攻击,不过这样的例子极少,除了传说中的魂族,也就只剩下所谓的‘天书传人’能够如此了。”
“‘天书传人’又是什么?”
“你早己读过长氏史传,应该也知道些长乐的历史了,也记得里面还有一篇‘古氏一脉,定于长氏’吧?”
“当然记得,”说完,王顺便默想起史传里的句子来,忽道,“归元以天书三卷立身,得以成道,后传于后人,乃有三仙之基也。
这里的天书就是了?”
吴年点点头,虽未作声,脸上的诧异之色却未能掩藏起来,忽道:“天书里有长氏所有的绝学,这炼魂的法门也自然是有的,但长乐的底蕴,也绝非只有这些,这本在别处称作‘无价之宝’的绝学在天书中却只算是中等,最高等的威力却己远非俗人可以预料的了。”
“那长乐不就无敌了吗?”
吴年笑了声,道:“再厉害也得有人能学会才行呀?
天书里共分天地人三阶,但人阶里最简单的秘术也少有人能懂,通记长乐历史,练成两卷的也不超过一百人。”
“要是有机会,真想去找本来看看。”
“这倒简单,随便找个历史悠久些的图书馆问问就行了,他们大多有典藏本 ,要是在几十年前,还要再多花个好几十块钱呢!”
王顺忍不住笑了声,才欲答话,却听道台上传来裁判的声音:“王顺,江澜!”
“看来只能等你下来了。”
吴年笑道,王顺却早己拿起自己的剑,跳到了台上。
正对面,一个白衣青年缓缓飘落台上,看他年龄不过十六七岁左右,修为却己到长乐诀的化蝶境,而容貌也是出奇的好,面色白净,唇红齿白,却又只叫人怀疑是女子所变了。
青年端端方方地行了一礼,后笑道,“在下姓江名澜,表字潜云,近日恰好途经此地,又恰好此地有如此一场盛会,才叫江某有点机会,来此处献献丑。”
王顺也还了一礼,笑道,“在下姓王名顺,近日恰好于此处闲居,又恰好有如此一场盛会,才叫王某有了些机会,除献丑之外,也来好好儿地看个热闹。”
正值二人闲聊客套之际,下方却己吵闹了起来,“原来他就是江澜啊!
那位号称云落宗第二天才的‘烬火剑仙’!
听闻他同修火雷两道 ,又同习无相火功与影灭剑法两样最难功法,半仙之下,少有敌者,年纪轻轻,即己是云落火部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了,今天怎么又会到这样一个小镇来?”
“这么吃惊做什么?
我前些时候还上台和他比试了的呢!”
……暄杂热闹,一言一语之间,难以诉说得尽,便只提台上江澜与王顺谈笑了阵后,才又笑道,“原来您还是初来长乐之人,却又是我们的客人了,不如今日我们就各以所善武学灵术比试一场,只招式灵术间少用灵力,专门比试招数吧?
‘’“那还要多谢江先生手下留情了。”
王顺笑道,一语罢,身子己如飞燕般,轻轻飞到江澜身前,半伸食指,斜斜地划向他脸侧。
江澜则只以小半式青云掌的“捉影捕风”,左掌严严守好面门,右手随身而动,伺机而行。
王顺纵声笑道,“好掌法!”
“呵”的声,右手食指凭空一挑,即己缩回,又改出无名指,一指正点向他腋下。
江澜“捕风”又变“捞月”,未用老,王顺又变一式,左手改用大指,点手腕穴位,右手改用食指小指,划向江澜双目。
江澜忙使一式落影的“云烟水月‘’的“一潭映月”,整个身子猛地向后缩了数步,吐了口气,复提上真气,又笑道,“王兄好指法!
只不知是叫什么名字。”
“这指法名‘五元指’原是家师所授,以招数变化、劲力流通间,符合五行相易之理而得名。
‘’“果然玄妙!”
江澜拍掌笑道,“却又不知比及我们长乐的绝尘剑,又是如何了?”
一个“了”字一了,身形既己消失不见,只觉身后隐隐约约,似有劲风,便以五元中最为轻灵迅疾的金元,隔空向后划出一指,又听得“登”的一声,回首看时,见江澜手中己换上长剑,衣袖尚叫轻风微拂着,缓缓舞动。
双眼微闭,凝神聚气。
过得半晌,才忽的睁开眼。
却是无声无息,无灵劲波动,亦无剑声风声,唯见数片秋叶,缓缓垂下。
至身前,才微微的颤颤,化作灰烬。
人也渐渐化作虚影。
而王顺周身,却又忽有两缕黑影闪过,随后愈扩愈大,至有一掌宽时,即尽数崩毁。
随后才是剑鸣之声。
“好快”王顺笑道,一面右手小指或勾或划,接连出指,便听得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但见黑影金光,杂着一道白色身影,交织飞旋,时而金光大盛,时而黑影转浓,而一件白衣,却从未有破损之时。
只斗到斜阳渐渐西垂,将近日暮之时,江澜才现出身,飞身下台,抱拳笑道,“王兄果然好本事,若再有些时日,怕是我用影灭的绝技也打不过你了。”
王顺也下了台,还过礼,笑了两句,即回座了。
江澜却忽然走到镇长身边,笑着说了两句,便坐在王顺身边,笑道,“真未想到,居然这里会藏有这么多人物!”
“我大慨是不在此列的。”
“不,在下却觉得,你正是这天下人才中,最有潜力的!”
“我又哪里有什么潜力了?”
王顺笑道,“不过是食的些旧时候的老本而己。”
…闲聊一阵,才笑道,“初到此处,即有如此投兴之人,却又是缘分了!
在下又本来不是云霞镇上居民,占了诸位奖项,反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干脆把我的一份也移交给第二名,那你呢?”
吴年听完,忙道,“你远来此处…不必说什么地主之谊,既同是长乐人氏,即亲同一家,你们比我更需要这些,用些又有何妨?”
江澜笑道,又离了席,退后几步,拱手道,“在下尚有要事,便不相陪了,若有机会,我还会找你们的!”
随后即飘然离去了。
赛过数场,才结了束,几人也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