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晚上总是起风,还得添几床被褥。”
柳夫人站在屋下细细的吩咐贞女堂的丫头。
柳怀秋解开披风递给身旁的女侍,眉间有些憔悴的打了个绕。
“棠儿,怎瞧着脸色还是不太好?”柳夫人有些担忧的握住柳怀秋的手若有若无的寒气萦绕。
“就是前夜受了些凉,没什么要紧的,姑姑宽心些。”
柳怀秋惨白的小脸勉强的笑了笑。
“絮丫头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啊...哎,不说这些。”
柳夫人满脸心疼,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柳怀秋瞧着屋外的贞女也知隔墙有耳,有些事何必娓娓道来。
晚膳过后,天色微凉。
碧空如墨,点出一幅深蓝色的画卷。
柳怀秋在堂中消食儿,细细打量着。
最后伫立在堂前飘摇在空的灯笼前生了几分疑惑。
“倚霜,我记得我们今日初来时这灯笼并未升到顶处。”
“奴婢打听到,这灯笼只有贞女堂堂主可以升起,许是她。”
倚霜毕恭毕敬的答道。
“不是她。”
柳怀秋伸手摸索着灯笼下缠着的粗绳,一圈一圈的像是扭曲的土蛇,盘旋缠绕。
“有人偷偷将灯笼升到了顶端。”
柳怀秋的脸上多了一丝轻笑。
“小姐,您说会不会是那位?”倚霜试探性的问道。
“有些人啊,年少时错把鱼目当珍珠,栽了跟头才知道疼。”
柳怀秋笑意不及眼底。
“且看吧,今晚一定会很热闹。”
柳怀秋咳嗽几声,只觉得喉间一甜,她强压不适勉强笑着。
烛火摇曳,满室明亮。
柳怀秋认真的绣着手帕,灰蓝色的帕子上一对双飞鸳鸯栩栩如生。
倚霜听着隔壁柳夫人房间传来动静,再看看自家娘子,淡定的不行,绣花的手都不带抖一下。
最后一针落下,柳怀秋抬眼,隔着窗纸也隐隐能见不远处的灯火通明。
倚霜心领神会的为柳怀秋取下披风披上,将桌上的针线收起。
“主公,有人往这边来了。
听脚步声只有一人,不是柳夫人。”
陆玑附身在萧蘅旁耳语。
萧衡饶有兴趣的坐在位置上摆弄自己的扇子,目光却在姜梨与秦公子之间流转。
“还挺有本事。
萧衡讥讽一声,将扇子收起。
“那就看看,你还有什么后手。”
扇尾不偏不倚的指向姜梨。
姜梨低头不语,此时前来的,怕是柳夫人的侄女。
听桐儿所说,此人和小时候的姜梨曾是玩伴后因父亲贬职落到毓城。
这屋内的人各自心怀鬼胎及那微弱的推门声响起,一番好戏又要上演!好不快哉。
萧衡爱戏,隔岸观望的戏他尤为爱看,他倒想看看,这个薛芳菲如何巧言令色,釜底抽薪。
他的笑意却在看见来者时冷在嘴角,眼中转瞬几分锐利。
文纪和陆玑下意识的回头,不知所措。
本是不冷甚至有些闷热的季节,柳怀秋却披了一件银白銮金线交织的外袍,袍内一身白玉束腰长裙衬出她纤纤身姿,清冷孤傲。
玉肤如脂,鳞首蛾眉,一双明眸宛如秋水盈盈,流转着淡淡的古韵,只是脸色有些过于苍白。
柳、怀、秋。”
似乎连萧衡自己也未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除了怒意还有一丝颤抖。
柳怀秋紧紧的扣住手中握住的暖炉,不可置信的看向萧衡!他怎么在这!眸光弥上水雾,似是痛苦柳怀秋肩膀抑制不住的发颤,手中的暖炉摔落在地,转身就想要离去。
回过神来的陆玑与文纪立马堵住门口,两人欲言又止。
被绑的姜梨反倒成了看戏之人。
天哪,她好像吃到了一些世家大族间的秘闻情爱八卦。
“你们干什么!让我出去!”柳怀秋顾不得世家小姐的礼节,慌乱的推操文纪和陆玑。
柳娘子,你这是又何必。”
陆玑劝阻着柳怀秋,一边拦着她,一边又怕伤了她。
柳怀秋置若罔闻般继续推着两人,萧衡却三步并作两步首接扯住柳怀秋的手臂。
力道很大,柳怀秋几乎首接扑倒在地,眼泪也首接模糊了双眼。
“肃国公,你是朝廷命官她是世家小姐,你怎能这样对她!”姜梨见萧衡动手连忙叫道。
“闭嘴!”萧衡冷眼看向姜梨,带上了几分杀意。
姜梨心生惊讶,喜乐不形于色的肃国公此刻竟会有如此怒火,为一个女子?萧衡一手摁住柳怀秋狂颤的肩膀,一手掐住柳怀秋的脖子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怕我?”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柳怀秋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好像要把他的心灼出一个洞。
她的眼里有惊惧与悔恨,唯独没有,念。
“萧衡,你放过我吧。”
柳怀秋几近绝望的闭上眼,溃不成声。
萧衡怒极反笑,放开柳怀秋。
“中书令之女姜梨疑贩卖私盐同伙,前毓城刺史之女柳怀秋亦有嫌疑,一并带回京中审问”萧衡恢复往日模样。
因为捉住苟且的堂主姗姗来迟的柳夫人听到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可在门外无论怎么说情萧衡都不予回复。
“肃国公!你这是强绑!棠儿和姜梨都乃朝臣之女!”萧蘅只是冷冷看着柳怀秋,心中再无其他。
柳怀秋经此一遭,狼狈的靠在地上发愣,发髻散乱,眼睛红肿不己。
摇摇欲坠的外袍满是污垢。
“主公,姜娘子身上有伤现下不如让两人各自回屋安置,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陆玑默默开口。
“是啊主公。
柳娘子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文纪小声附和道,声音却是越来越弱。
“带她们走。”
萧衡心中复杂,有些疲累的闭上眼。
陆玑和文纪连忙准备带两人回屋,却不料柳怀秋扶着陆玑手臂起身时一个踉跄,两眼一黑。
喉中腥甜,温热的液体溅在地上好像盛开的玫瑰。
她倒在那人怀里,听见他慌乱中喊了一声。
“阿棠。
萧衡,这一局。
我又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