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宁祯盛长裕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文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正在连载中的现代言情《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深受读者们的喜欢,主要人物有宁祯盛长裕,故事精彩剧情为:身为留洋归来的千金,我自知自己不适合内宅斗争。可偏偏我嫁的人是军阀大佬。有个白月光就算了,还有两房妾室。这真的是让人无法接受,于是我提出离婚,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不曾想他却红了眼眶,用轻哄的语气说:“能不能别丢下我……”...
《全文嫁给军阀大佬后,美千金她要离婚》精彩片段
他还非要说没事。
半夜高烧。
他很少病得这么重,军医院的人都来了。
第二天上午,老夫人恰好看望他,没提前说,军医们都在。
盛长裕病得连话都说不清,仅有的神志,吩咐人叫老夫人回去。
军医给他打了西药退烧针。
—天—夜,高烧终于退了下去,他吃了点东西,人才算缓过劲来。
他二十来岁,正是男人最强壮的年纪。高烧的时候看着要死要活,—退烧就生龙活虎的,任谁都看不出他刚刚大病—场。
在他看来,只是避免病重的自己和母亲见面;在老夫人那里,就是搬离官邸后第—次回来,还被儿子拦在门外。
老夫人的忐忑和愤怒,可想而知。
老宅的人,必须见—见。
哪怕程柏升不答应,盛长裕也不会再把老宅的人拒之门外。
很快,副官进来通禀,说老夫人派人送汤和点心来了。
程柏升很贴心:“慢慢喝,我就不打扰了。”
他先出去了。
盛长裕倚靠在太师椅里,想抽烟。
军医叮嘱他这几日少抽,他—上午没动烟盒,这会儿烟瘾犯得厉害。
他这边刚刚点上,外面传来女子高跟鞋的脚步声。
盛长裕深吸—口,滚烫的烟入肺,有点温暖。
“裕哥。”
书房门推开。
盛长裕可能—口烟抽得太猛了,温暖之余,肺里有种被烟燎到的灼,烫得他心浮气躁。
怒气比烟雾升腾得更快。
程柏升在军政府的会议室,替盛长裕处理—些不太紧急的军务。他忙了两个钟头,眼瞧到了饭点,他急忙起身去内书房。
走到了院门口,瞧见副官在外面站岗,程柏升问:“老宅的人呢?走了吗?”
“没走,督军留她住几日,去客房了。”副官说。
程柏升有点意外:“督军留的?”
“是的。好像是哭得太厉害,督军被她哭得动容了吧。反正是安排她住下。”副官说。
程柏升微愣,突然问:“老宅谁来了?”
宁祯看着不像是会在督军面前哭的人。
“三姨太啊。”
程柏升:“……”
电话是夫人打的,来的却是三姨太,这算偷工减料吧?
程柏升进了书房。
书房—片狼藉,汤汤水水、糕点撒了—地。
盛长裕立在窗前抽烟。
他不知抽了多少根,满屋子烟草味,近乎刺鼻。
程柏升看—眼地上的汤渣,心里咯噔下。
那是人参栗子乌鸡汤。
盛长裕小时候因这种汤,和他弟弟盛长宽吵了—架,—碗热汤泼他弟弟身上。
他母亲不顾满屋子宾客与下人,也不问缘由扇他—巴掌。
程柏升当时也在。
“……不管你多痛苦的回忆,在旁人那里毫无记忆。哪怕你说起,也只是翻旧账。”盛长裕声音冷,也有点嘶哑。
程柏升给他倒了—杯水:“老夫人可能只是想缓和跟你的关系。”
“她自私,从不在乎旁人的喜怒。”盛长裕道。
程柏升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有些糊涂。”程柏升顺着他的话。
盛长裕的苦闷,无处发泄,除了不停抽烟。
程柏升就问他:“喝点酒?”
“算了,去驻地。”他道。
内书房电话响起。
程柏升去接,听到温柔女声,低声对盛长裕说:“江小姐的电话。”
盛长裕按灭烟蒂,走过去接了。
程柏升退出书房。
电话打了片刻,盛长裕出来,吩咐副官准备好热水和他的西装新衣。他简单洗换—番,出门去了。
这是去见江小姐。
副官问程柏升:“参谋长,三姨太那边要安排晚饭吗?”
督军留了人,又没说留多久、怎么招待。
从金凤俱乐部走出来,凌晨三点半,街道并不消寂,霓虹染透了街树,繁茂翠叶似镀了一层琉璃。
黄包车不断,逍遥一夜的人陆陆续续返程。
街边有挑着担子卖宵夜的小贩。
宁祯年轻,打牌时喝了三杯咖啡,这会儿疲倦却不困顿。
“想吃什么?”盛长裕问。
宁祯:“督军,不如回家吃?铺子都关门了,只剩下一些卖饺子馄饨的小贩。”
盛长裕睃一眼她。
他掏出香烟点燃,薄雾升腾,用余光看她:“你留洋几年?”
“三年。”宁祯如实回答。
“三年就养成了洋胃口,饺子、馄饨吃不惯?”
宁祯:“……”
她陪着打了一晚上的牌,劳心劳力,现在还要受冷嘲热讽。
吃力不讨好。
“长裕,你说话怎么夹枪带棒?宁祯是你夫人,不是你仇敌。”一旁的程柏升说。
这才是人话。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个夫人,和仇人也没什么两样。
“吃点吧,饿着肚子回去也睡不着。”程柏升又对宁祯说。
宁祯道好。
三个人在小贩摊子前站定,远处盛长裕的副官长程阳来了。
程阳有话要说,盛长裕和他往前走了几步。
两人说着话,越走越远,宁祯伸头一瞧,已经快走到街道尽头去了。
小贩煮好了两碗馄饨,宁祯和程柏升坐在矮桌前,两个人都屈着腿。
“宁祯,你牌技不错。”程柏升说。
“无聊的时候会打牌消遣。”宁祯道。
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来了两个短打扮的人,吵吵嚷嚷叫小贩煮馄饨。
一看就不太好惹。
小贩吓得连连应是,点头哈腰。
宁祯往那边看了眼,正好与一个小地痞对视上了。
小地痞一愣之后,朝这边走过来,挤挨到了宁祯和程柏升中间位置:“小姐,您是歌星吗?”
宁祯今天穿了件短袖旗袍,手枪放在手包里了。
然而手包在汽车上,她忘记了带。
“兄弟,我们在吃饭,麻烦让一让。”程柏升说。
小地痞轻蔑看一眼他。
另一个小地痞挤过来:“陈爷愿意跟你们搭话,是你们的福气,别不识抬举。”
宁祯:“……”
程柏升今日衣着格外正式,丝绸衬衫光洁而优雅,他又是白釉似的肌肤,看着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像读书人家的少爷,带着女朋友出来玩。
两个小地痞说着话,就要对宁祯动手。
宁祯站起身。
“小姐,等会儿去玩玩?我们有好酒。”
“是啊小姐,跟我们陈爷去玩玩,还能亏待了你?你是哪家的?”
程柏升也站了起来。
宁祯待要说什么,身子微微往后一仰。身后有人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让她连退两步。
结实胸膛,暖融融的体温把衬衫都烘透了。
宁祯跌入这样的怀抱,微微发窘,盛长裕开了口:“去哪里玩?”
和程柏升不同,盛长裕哪怕衣着华贵,浑身上下也透出军官的威严。
两个小地痞表情微敛,一时摸不准他路子。
盛长裕不耐烦了,催促问:“说话,想要带我夫人去哪里玩?”
“你知道我们爷是……”
小地痞话还没有说完,盛长裕松开了环抱着宁祯的手,长臂一伸,一巴掌抽在那小地痞脸上。
“在老子面前充爷?”盛长裕声音不高。
挨打的两人环顾一圈,没瞧见盛长裕的帮手,不甘受辱,围住了盛长裕要打他。
盛长裕出手极快,很快把两人都打退了好几步。
他脸色越发阴沉。
程柏升了解他,觉得他动了杀心,拉住他上臂:“长裕,算了。一看就是洪门的人,回头有人收拾他们。”
“知道就好,洪门你也敢惹?”小地痞提高嗓音给自己壮胆。
盛长裕:“我今天就要惹,闲得手痒。”
程柏升:“……”
盛长裕的身手非常灵活,三两下把两个地痞打趴下。他对着一个人的脑袋,猛踢好几脚,那人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
另一个挨打不轻,在盛长裕行凶时,打算偷袭他,宁祯不由自主出声:“左后方!”
盛长裕回头,也不知他如何动作,一只筷子在他掌心,顺势插入了小地痞的眼睛里。
血溅了出来,滴落在宁祯手背,她用力搓掉。
小贩摊上的其他顾客全部跑了。
程柏升再次出面:“长裕,别吓到了宁祯。”
盛长裕回神,松了手。
他解开衬衫的第三颗纽扣,露出他的胸膛,脸上煞气不消:“晦气死了。走,回去。”
他招了招手。
街角的汽车开过来。
盛长裕打开了车门,不由分说先把宁祯塞了进去。
宁祯:“督军,我……”
盛长裕没等她说完,也挤了上来,宁祯只得赶紧往旁边座位挪。
程柏升善后,掏出钞票给小贩做补偿,盛长裕的副官已经开车走了。
宁祯尽可能挪到旁边,紧贴着车门不看他。
她觉得盛长裕很暴戾,也很容易冲动。
车子行驶了好半晌,宁祯静静抱臂沉默,盛长裕突然开口:“你要回老宅?”
宁祯:“我要回娘家,跟姆妈说过了。”
盛长裕吩咐副官去宁师座府上。
车子拐弯时,宁祯隔着一条街道瞧见了浓烟。
她用力望过去。
盛长裕解释:“是两派火拼,烧了一家店铺,没什么大事。已经结束了,直接从那边过去。”
副官应是。
宁祯却很想说,要不还是绕道吧。她又没敢说,怕盛长裕回头又讽刺她。
他这个人,刻薄得很。
盛长裕说火拼结束了,其实并没有,因为军警出动了,拦住了路。
车子被拦停,瞧见是督军的副官,负责的军警急忙过来行礼。
宁祯瞧见了远处的火光,烧掉了店铺的窗户。
窗户脱落,啪嗒一声掉在了火里,腾起稀薄的火焰与烟。
宁祯耳边一嗡,她下意识想要冲进去。时光错乱,她像是回到了两年前,那场公寓里的大火。
闻梁予死在那场火里。
宁祯死死咬住唇,让自己区分现实与回忆。她似溺水的人,用力想要抓牢一点什么。
她摸到了旁边的手臂。
手臂那么结实,隔着衬衫的肌肤也暖,宁祯很仓促贴上去,抱紧了。
外面说话的军警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转过脸:“抱歉督军,下官这就去处理。”
盛长裕转头看投怀送抱的宁祯。
宁祯却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几乎贴着他光裸的肌肤。
盛长裕:“……”
盛家老宅人员不复杂,可感情不深,一个个鬼精。
不知是谁说,老夫人让宁祯去请盛长裕回来过中秋,结果宁祯进不去督军府大门。
偏偏宁祯为了拔高自己,说“请动了”。
眼瞧着要开席,盛长裕不露面,摆明了是宁祯吹牛。
好事之徒别有用心,对着宁祯挑衅。
——让宁祯不舒服,自然有其他人开心。
堂弟媳妇脑子转得快,率先开口,做马前卒。可万万没想到被盛长裕听到。
盛长裕出了名的坏脾气,当场挤兑她。如果她要辩解,盛长裕估计得拿出马鞭抽她一顿。
“……裕哥,姆妈还在梳妆,她一直等您。”三姨太迎上盛长裕,笑容满面,“您能回来过节,姆妈一定很开心。”
盛长裕对上这么一张笑靥如花的脸,表情却没动。
他的视线越过三姨太肩头,看向宁祯。
宁祯嫁人后,一改之前爱穿洋装的习惯,总是穿旗袍。
她高挑,身段不错,旗袍穿得比旁人多几分矜贵高雅;肌肤白,唇小而饱满,似枝头熟透的樱桃。
盛长裕看完了,平淡收回视线:“走,去请姆妈来吃饭。”
“好。”搭话的是三姨太徐芳渡。
盛长裕推开她:“没说你。”
他直直看向宁祯。
老宅的人几乎都在这个宴会大厅。盛长裕一来,目光全在他身上,也侧耳听他说话。
宁祯亦然。
她不太确定:“我吗?”
盛长裕:“磨蹭什么?”
宁祯两步上前,想和盛长裕并肩而行,他已经先走出去了。他个高腿长,走得极快,好在宁祯不是娇滴滴的千金,能跟得上。
出了宴会大厅,往西边拐过一处竹林,再穿过人工湖面上唯一的长桥,就是老夫人的院子。
盛长裕在前走,宁祯小跑着跟上他。
“你平时也不怂。别人说你,快要指着鼻子骂,你不还嘴?”盛长裕语气里有几分不悦。
他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散去。
宁祯不愿意触霉头,偏偏被他点名跟随,耐心解释:“她没直接骂。”
“委婉骂就行?”
“‘不痴不聋、不作家翁’。我是督军夫人,这老宅迟早都是我主持中馈的。
当家主母,要有威望,也需要有容人之量。和弟妹磕磕碰碰,损的是我。姆妈知道了,也会觉得我小气。”宁祯说。
盛长裕剑眉轻轻一蹙:“你好歹留洋过的,怎么比内宅这些女人还老旧?”
“规矩是相通的,跟新思潮没关系。”宁祯道。
盛长裕表情不辨喜怒。
他没有继续和宁祯说话,快步穿过了长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门口。
老夫人早已得到信,知道盛长裕回来了,特意在院子里等着。
“姆妈。”
母子见面,客气有余、亲切不足。
老夫人才四十五六岁,风韵犹存。只是穿戴很肃穆,全是宝蓝、深紫这样显老的颜色,拼命想把自己当个老封君。
“……最近忙吗?”老夫人问。
她似乎想要发点牢骚。
可看着儿子这张冷脸,她的话又咽了下去。
盛长裕慵懒坐在沙发里,口吻漫不经心:“忙啊。”
老夫人:“那你注意身体,平时多休息。”
“您也不是很在乎,何必假惺惺?巴巴叫我来吃饭,还要特意来请您,耽误时间。”盛长裕说。
他真刻薄,说自己亲妈“假惺惺”。
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
宁祯赶紧打缓和:“姆妈是想和儿子能有机会单独说句话……”
“也不缺这么一个儿子。”盛长裕没等宁祯把场子救回来,继续火上浇油。
老夫人还有个儿子,在国外念书,是盛长裕的同胞亲兄弟。
这事宁祯听家里兄长们提过一点:盛家二少从小受宠,父母更偏疼他,他舅舅也帮衬他。
后来盛长裕和他亲舅杠上了,不顾父母反对,硬是杀了他。他舅舅去世后不久,他弟弟就出国留学去了。
可能母子关系紧张,也跟这件事有关?
“可在跟前的,就这么一个儿子嘛。”宁祯说。
她不太了解盛长裕的忌讳,没敢贸然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儿子都一样重要”这种煽情的话。
煽情,也可能踩雷。
她就实话实说,不顾老夫人难看的脸色、盛长裕吊儿郎当的态度,继续说:“督军是大家主,过节您不来,别说姆妈,就是我们也没了主心骨。”
老夫人神色慢慢缓和:“平时也不会叫你的,这不过节吗?”
“我这不也来了吗?”盛长裕道。
宁祯:“……”
跟他们母子相处一分钟,宁祯老十岁。
要是将来她儿子敢这么顶撞她,她大巴掌抽死他。
他们这边说着话,三姨太徐芳渡和小姑子盛长殷赶了过来。
宁祯暗暗舒了口气。
徐芳渡是解语花,她既了解老夫人、也了解盛长裕,更清楚他们的矛盾,她比宁祯适合做调解者。
“姆妈,要开席吗?”徐芳渡问。
老夫人站起身:“走吧。”
一行人起身,老夫人和徐芳渡走在前面,盛长殷走中间,宁祯垫后。
盛长裕居然也和她一起,落在后面。
“……你刚刚挺会说话。”盛长裕低声说。
宁祯没搞懂他这是讽刺还是夸奖。
她一并当字面意思理解:“多谢督军。”
“给你点甜头。等会儿我先走,送你回娘家,今晚可以不用回来住。”盛长裕说。
宁祯脚步一顿。
盛长裕也停下脚步:“怎么,不想回去过中秋?”
宁祯认真看向他的眼。
月色洒满了湖面,夜里亮如白昼,他被琼华镀上了银边的面容格外英俊,眼眸安静。
没有生气,也不是试探。
宁祯:“可以吗?”
“你说了我是大家主。我说可以就可以。回头姆妈不高兴,你就说去我的别馆过夜了。”盛长裕道。
宁祯愕然。
他哪个别馆?
养着繁繁的那个?
盛长裕似乎猜测到了她心思,啧了声:“老子穷酸到只有一处别馆吗?”
宁祯:“……”
直到这会儿,她心情好了很多。
她的确想回家。
尤其是圆月当空、中秋盛景,她希望可以陪在亲人身边。
宁祯真诚又说了句:“多谢督军。”
比方才那句诚恳很多。
盛长裕:“我赏罚分明。你做得不好,我会骂;你做得好,我自然也会赏。对事不对人。你别多想,徒生闲心。”
宁祯:“……”
上次失误,他认定宁祯想要勾搭他,时刻表明立场,叫她死心。
她有点想撞墙。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老夫人一行人已经过了长桥。
立在桥头,徐芳渡停下脚步,远远喊:“裕哥?”
盛长裕遥遥点了下头,抬脚走了;宁祯忙跟上,脚步比方才轻快了很多。
古色古香的卧房,淡紫色幔帐,轻微沉水香,暧昧到了极致。
男人光着上身,近距离端详宁祯。
宁祯想挤出一个浅笑,两次尝试失败后,她放弃了。不着痕迹后退两步,和盛长裕短暂拉开了距离。
“……处置得不错,盛夫人。”他开口。
声音不高,暗含三分讥讽。
“只不过,我的人我可以打骂,谁给你胆子,随意惩罚她?”讥讽里添了阴沉,还有隐约的暴戾。
宁祯:“……”
她不知道盛家人怎么回事,一个个喜欢把旁人当傻子。
老夫人这样、两个姨太太这样,盛长裕也这样。
繁繁受伤,盛长裕没有送她回别苑疗养,而是将她包扎后送去了祠堂,他赞同宁祯的惩罚。
一转眼,又来拿这话试探她,无非是想看她的态度。
这是上位者的心态,对底下人总要恩威并施——宁祯很小的时候,她祖母就教过她这招。
同意关繁繁,是替宁祯立威;现在又要宁祯低声下气感激,来彰显督军给她的恩情。
宁祯做学生,门门功课拿第一,她一向做什么都敬业。
现如今是“督军夫人”,这功课宁祯也认真做,争取拿个满分。
面对盛长裕的逼问,她道:“我狗仗人势,督军。若不是知道您和老夫人英明,我断乎不敢关二姨太。”
盛长裕听了她的话,又上前两步。
五月天热, 男人体温高,他身上似火炉般散发热浪,稍微靠近,似能灼伤宁祯。
宁祯不好再退。
盛长裕的手,捏住她下颌,强迫她抬起脸。
宁祯吃痛,没做声,顺着他的力道扬起脸,视线落在他脸上。
彼此对视,各自都有情绪。
“伶牙俐齿,不愧是宁州同的女儿。”他面色冷。
提到宁祯父亲的名字,他手上加大了力道,小臂青筋狰狞。
宁祯便明白,盛长裕恨不能她父亲死。
这种恨意,深入骨髓。
“往后就是督军的人。”宁祯实在疼,手攀附上了他的手臂,妄图把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打下来。
她略微用劲,盛长裕没想过真的和她较量,松了手。
宁祯当机立断:“督军,三姨太的寝卧不是聊天之地。您还有什么教导,换个地方说。”
她转身出去了。
徐芳渡在帐内,侧耳倾听这两个人打机锋。
见宁祯说走就走,不等盛长裕答应,徐芳渡下床依过来:“要阻拦她吗,裕哥?”
“轮得到你说话?”盛长裕口吻疏淡,声音里有三分不耐烦。
徐芳渡身子瑟缩了下。
盛长裕一揽她纤腰,把她扔到了床上。
徐芳渡低呼,声音细而微喘。幔帐哗啦,金钩乱响,不是盛长裕欺身而上,而是他用力一甩帐子,出去了。
“裕哥……”徐芳渡急忙喊他。
“来人,替我更衣。”外面,盛长裕已经叫了副官。
徐芳渡坐在床上,眼眶微微湿了。
在盛家老宅的人眼里,盛长裕像个幽灵,闪一下,又不见了人影。
那天,他没有来摘玉居,继续找宁祯的麻烦。
二姨太繁繁被关在老宅的祠堂,听说还发了一夜高烧。
不管是盛长裕还是老夫人,都没理她,等着她自生自灭。
繁繁身子骨不错,高烧第三天退了。
七天熬完,盛长裕亲自来接了她回别苑——宁祯听旁人说的,她没有再见到盛长裕。
繁繁一走,徐芳渡也病倒了,需要请医。
宁祯这边的佣人,都是她娘家来的,说话口无遮拦:“三姨太莫不是怀了?”
“听说老夫人请了中医,而不是西医,是给她诊脉。”
宁祯安静看她的书,没接茬。
她初来乍到,没有站稳脚跟。盛家老宅任何的变化,对宁祯来说都是“事不关己”。
不是她清高,而是她在外围,利益相关的事轮不到她。
盛长裕至今都没有和她圆房,她这个督军夫人名不副实,她想“关己”也没资格。
又过了两日,宁祯听说,三姨太徐芳渡没怀孕,只是染了暑气。
“暑气?恐怕是气的。”
“督军亲自来接二姨太,他还是更看重她。三姨太气不过。”
“哪怕没有二姨太,也轮不到三姨太。你们听说江小姐了吗?督军迟早要娶她做夫人的。”
“老夫人现在硬塞一个人在‘督军夫人’的位置上,也长久不了。督军最恨宁师座,岂会要他的女儿做夫人?”
宁祯很有钱,她的佣人中有个曹妈,特别擅交际。宁祯给钱,让她拿钱开路,打探消息。
浅层的消息,还是能探听到的。
宁祯听完曹妈汇报的动态,沉默片刻,对曹妈说:“今晚吃凉粉吧。天热,没什么胃口。”
曹妈:“……”
又过了一个月,宁祯的父兄回到了苏城。
她立马去告诉老夫人:“我想回娘家小住几日。”
老夫人温婉端庄,对宁祯和颜悦色:“去吧。”
宁祯开车回去。
大中午的,她从家门口走到正院,一脸汗。
家里所有人都在祖母的堂屋,欢声笑语。
宁祯进门,似把外面满地的金阳带进了室内,她的笑容灼灼:“阿爸!”
宁州同原本端着大家长的风范,一板一眼和母亲说话,瞧见了女儿,顿时露出笑容。
“急什么?这一脸汗,真是个野丫头。”宁州同笑容不减,“去端了凉的桔子水给四小姐。”
宁祯:“要加冰。”
宁夫人啧了声:“热滚滚的人吃冰,非要伤肠胃不可。”
“加冰,加冰!”宁州同说,“她都这么大了,吃点东西还管她?”
宁夫人:“……”
满屋子都笑起来。
宁祯坐在父亲身边,发现角落处有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望过去,瞧见了她三哥。
她冲他使了个眼色。
她三哥宁策颔首示意。
不消片刻,他们兄妹俩就溜走了,去了宁策的书房。
宁祯的三个亲哥哥,全部身材高大挺拔;而三哥是兄弟中最英俊的,有一双漂亮的眼。
他最疼宁祯。
“事情如何?”宁祯坐下,顾不上喝桔子水,先问他。
宁策:“按下了,阿爸打消了起兵的念头。”
宁祯慢慢舒了口气:“起兵就是谋逆,名不正言不顺。这是盛长裕的诡计,他逼阿爸‘造反’,可以趁机杀戮宁氏。”
就目前而言,宁家并没有立场硬扛盛长裕。
盛长裕是“新君”,宁祯的父亲是“旧权臣”,两方必然会斗得你死我活。
不是权臣架空新君,把新君当傀儡,就是新君斩杀权臣。
宁祯以身犯险,把自己做一个棋子,给打了出去。
老夫人:“你跟我抬杠?”
“我说句公道话。姆妈,您作为长辈,一点立场都没有吗?”盛长裕问。
盛长裕和老夫人针锋相对。
老夫人觉得要查宁祯的佣人,是为了给姚文洛一个交代,也是还宁祯一个清白。
不管怎么说,把宁祯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审”只是个态度,做给姚文洛看的。老夫人不可能真的把儿媳妇的人审出凶手来。
但盛长裕不同意审。
在他看来,宁祯是他的夫人。审宁祯,就是怀疑她,从而质疑督军的威望。
两下对峙,彼此谁也不相让。
徐芳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再次出声:“姆妈,裕哥,这件事不如交给我办。”
“你?”第一个发声的,是姚文洛,“你够份量吗?”
徐芳渡温温柔柔笑着:“我是盛家的人、督军的人,我是否够份量,督军说了算。”
姚文洛眼底有不屑,却又被这话堵得一梗。
她很少见徐芳渡如此强势的一面。
唯独在真利益面前,徐芳渡才会展露她的强悍——该表现的时候,自然要卖力。
姚文洛眼睛水汪汪的,去看盛长裕:“阿裕……”
盛长裕瞥向她。
他眼眸黑,看人时候安静,黑沉沉的,情绪都深藏其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这一眼,冰寒刺骨。
老夫人真的恼了:“就叫阿渡查。你不让我插手,阿渡是你的人,她总可以吧?”
“她已经是你的人了。”盛长裕说。
他的声音平稳,宁祯却从中听出了阴阳怪气与嫌弃。
而他们母子俩,又不是真的完全没感情。
“裕哥,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您。”徐芳渡柔软看向他。
盛长裕无动于衷。
如此温柔的攻击,打在棉花上,不见任何的效果。
徐芳渡轻轻咬唇。
在场这些人,各有心思,唯独宁祯的小姑子盛长殷吓到了,她脸色发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裕哥,您相信我这一回,行吗?我会给大家一个公道。”徐芳渡继续道。
盛长裕终于回答了她:“不用。”
徐芳渡:“……”
“宁祯是夫人,不管是在老宅还是在督军府,没人有资格审她的人。”盛长裕道。
姚文洛不依了:“阿裕,你这样包庇她?”
“我的女人,我当然要包庇。别说藏针,哪怕她杀了你,也是你该死。”盛长裕道。
众人:“……”
在大哥面前很胆怯的盛长殷,鼓起勇气:“大哥,您这样说话,显得大嫂更有嫌疑。”
“督军的女人,没有任何嫌疑。”盛长裕说。
盛长殷:“……”
宁祯依旧站着。
姚文洛几乎要哭:“阿裕,如果这是你的心意,那么我愿意忍下这个委屈。”
“你委屈什么?”盛长裕冷冷问。
姚文洛:“宁祯她这样欺负我。”
盛长裕突然转脸:“宁祯,你在她衣领里藏针了吗?”
“没有,督军。”宁祯回答。
声音平稳,毫无起伏。
众人再次看向她。
宁祯一一回视,表情从容。
“宁祯,你不承认也没用。衣裳在这里,针也在这里。我只在你院子里逗留。你总不能说,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吧?”姚文洛冷笑。
老夫人气得心梗,坐下不停给自己顺气。
徐芳渡走过来,轻轻拍着老夫人的后背。
“我哪里知道?”宁祯淡淡说。
老夫人:“这样斗嘴毫无意义。今日这事,要文洛说算了,才能算了。我做不了主。”
“姆妈做不了主,把家给儿媳妇当吧。”盛长裕道。
老夫人:“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让您说一句公道话。您自己挑的儿媳妇,万里挑一的好,全天下人都不及她。她不可能做龌龊事。姆妈,说这么一句很难吗?”盛长裕问。
中元节祭祀,盛长裕没回来。
老夫人当时没说什么。老宅虽然习以为常,却也少不得闲话。
宁祯的小姑子,也是盛长裕的胞妹盛长殷,跟宁祯聊起了这件事。
“……中元节祭祀,祭的不仅仅是祖宗,还有阿爸。大哥不回来,姆妈伤透了心。”盛长殷说。
盛长殷今年十四岁,面颊饱满白皙,有双和盛长裕一模一样的眼,很有神采。
她有自己的院子,平时都在上学,放学后还需要练钢琴,很难碰到。
宁祯嫁过来三个月,只见过她两三次。
不过,小姑子跟三姨太徐芳渡感情好,宁祯是知道的。
她不愿意插进去。小姑子不找她,她也绝不登门去讨嫌。
“督军往年回来吗?”宁祯端起茶,慢悠悠喝着。
她没搞懂小姑子用意。
平时都不见面,这会儿跑来跟她诉苦,莫名其妙。
“这是我们搬到老宅的第二年,之前都是住大帅府。后来帅府改成了督军官邸。”小姑子说。
宁祯:“去年呢?”
“去年大哥也去祭拜苏晴儿了。”
宁祯:“……”
那你今年来跟我说,是指望我用督军夫人的身份去施压?
我算个球!
“……大嫂,我听说您回娘家那段日子,和大哥在外面过夜。”
宁祯一口茶差点把自己呛死。
外面热,明晃晃的日头,宁祯撑起一把遮阳伞去了老夫人院子。
三姨太徐芳渡也在,正在跟老夫人说话。
宁祯进来,微微沉脸。
老夫人微讶:“祯儿来了,坐下吧。”
又问,“怎么了?”
宁祯叫了声姆妈,就转向徐芳渡,“三姨太,你打听我和督军的事,可以自己来问我。你叫阿殷这么个小姑娘来问,适合吗?”
她声音不高,可表情严厉。
徐芳渡一惊,站起身:“我、我只是……”
老夫人眉头一紧:“怎么回事?”
宁祯就把小姑子的话,告诉了婆婆:“……她才十四岁,叫她来传这种话,用心太歹毒了吧?”
老夫人脸色不虞:“祯儿,你搞错了,这是我和阿殷说的。要是阿殷做得不妥,是我没教好。”
宁祯:“……”
一个试探,她一下子得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老宅的确时时刻刻盯着盛长裕。他那天凌晨五点送宁祯回府,被眼线瞧见了。
老夫人知道,徐芳渡也知道。
第二,老夫人很维护徐芳渡的面子。如果宁祯和徐芳渡起了冲突,老夫人会先替徐芳渡说话。
在老宅,宁祯这个“督军夫人”,就像盛长裕所言:识抬举,旁人就捧几分;要是得寸进尺,谁都可以踩一脚。
盛家步步深渊。
宁祯既然踏进来了,就没打算轻易放弃。
不战而退是逃兵,不是宁家女儿的做派。
“姆妈,那是我搞错了。三姨太,你别生气呀。”宁祯笑盈盈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徐芳渡面颊微红:“夫人说笑了。”
老夫人也收起严肃:“坐下吧。”
徐芳渡紧挨着老夫人,和宁祯形成两阵对立。
宁祯对形势一清二楚,也不沮丧。
“祯儿,姆妈还想问问你,你那天和长裕一夜出去做什么?”老夫人问。
宁祯毫无保留说了。
打牌,结束后去吃宵夜,然后打了洪门的两个小混混,再回家。
一切都跟老夫人打听到的对得上。
老夫人有点泄气:“就这样?”
“是。”
“你也争气点。一个个的,都没能耐。”老夫人道。
宁祯:“……”
因为这件事,老夫人让宁祯去趟督军府,找盛长裕,请他到老宅过中秋节。
“他肯带你打一夜牌,是愿意亲近你的。你去找他。”老夫人说。
宁祯知道是烫手山芋。
盛长裕要是肯卖她这个面子才怪。
可宁祯也明白,她真正站稳脚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得到老夫人的信任、怀上子嗣。
后者比前者难。
宁祯不需要斗败徐芳渡。她只需要能力在徐芳渡之上,得到老夫人的器重。
至于感情,老夫人偏袒哪一个,其实没那么重要。
实权才是最要紧的。
老夫人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完成。
“姆妈,我只能去试试看。能否成功,我没有把握。”宁祯说。
老夫人:“你就去试试,不成算了。他连祭祀都不回,还能指望他什么?”
宁祯低垂视线道是。
她离开后,徐芳渡给老夫人递剥好的荔枝:“姆妈,您叫她去试,有点为难她。裕哥连督军府大门都不会让她进的。”
老夫人:“试试吧,万一呢。长裕的脾气,我一点也摸不透。”
徐芳渡:“也只能这样了。”
回去路上,遮阳伞挡住灼热骄阳,宁祯眼睫下一片阴影。
她有点走神。
“老夫人和儿子的关系,居然如此差?”
宁祯没听说过盛家母子失和。
外头几乎没什么风声,也无人议论。
可短短几次交锋,宁祯已经看得出,盛氏母子的感情岌岌可危。
“盛长裕甚至纵容繁繁在老宅嚣张,有点借她给老夫人难看的意思。”宁祯突然想。
这对母子,真够复杂。
而三姨太徐芳渡,她和盛长裕的关系,似乎也没宁祯认为的那么好。
宁祯不怕复杂,越复杂越有她可钻的空子。
“我阿爸和兄长们的命都捏在盛长裕手里,谁的处境有我难?盛家才是坐庄的人,他们可以随时推翻牌局不玩了。”
宁祯最快站稳脚跟的捷径,就是怀孕。
一旦她有孕,这条路就会顺畅很多。
可有了孩子,她也有了软肋。
宁祯在四面楚歌的时候,再弄出一个牵绊,对她真的更有利吗?
到时候,她可以狠心拿自己的孩子做筹码吗?
宁祯想到这里,暂时打消了怀孕的念头。
不到生死关头,这一招不能用。
翌日,宁祯早起收拾了一番,去督军府找盛长裕。
她自报家门。
当值的副官瞧见了她,狐疑打量半晌,对她说:“您稍等,我进去通禀一声。”
一般女人不敢说自己是“督军夫人”;而他们家督军,的确新婚不久,有那么个夫人。
副官考量之下,进去通传。
片刻后,有个高大人影从督军府大门走出来。
“宁祯。”他招招手。
宁祯瞧见是程柏升,大大舒了口气。
有些话,对程柏升说更适合,而且不用面临被盛长裕羞辱。
程柏升将她领进了会客室,亲自倒了一杯凉丝丝的桔子水给她:“你稍坐,长裕在开会。”
宁祯接了水,问他:“柏升,你在军政府当什么差?”
程柏升:“闲差,参谋处的。我替长裕办事。”
宁祯了然。
她和程柏升闲话几句,一杯桔子水还没喝完,盛长裕进来了。
“宁祯,记住你的身份!有些人、有些事,你碰不得。”盛长裕继续道,“如果你—再犯错,给老子让贤。这个夫人,不是非你不可。这是我给你们宁家的恩情,你可别搞错了。”
宁祯点头:“我明白。”
“你的—举—动,关乎我的面子。下次你再在外面和旁人争吵,失了督军夫人的威仪,你等着挨枪子。”盛长裕说。
宁祯道是。
“滚下去!”他最后道。
宁祯轻轻咬唇,立马下车。
副官很快上车,车子飞驰而去。
宁祯站在路旁,耳边是他那“滚下去”三个字,似—根根细密的针,扎在她心头。
身后来了—辆汽车。
宁祯转过脸,抹掉自己眼角的水光,汽车却停下,轻轻鸣笛。
后座车窗摇下,男人的脸温润而充满善意:“上车四小姐,我送你回家。”
深秋的黄昏,有点冷。
宁祯穿—件薄风衣,也无法抵御梧桐树下的寒风。
很快日头落山,世道又不太平,不远处就是江边码头,她不能在这里落单。
宁祯犹豫了下,对邀请她上车的孟昕良说:“多谢孟爷。”
她是督军夫人,也是宁家的小姐,孟昕良应该不敢绑架她。
——只是这么猜,摸不准。
宁祯听说他这个人特别狠,才能年纪轻轻爬到如今地位。
她端坐,后脊绷直。
—旁的孟昕良淡淡开口,声音低醇温柔:“四小姐,您知道我八岁就在帮内做事吗?”
宁祯微讶:“这、我真不知道。”
怎么提这话?
“旁人看我年轻上高台,以为我有通天彻地之能。其实我是熬资历,二十年—步步熬上去的。”孟昕良笑道。
宁祯:“……”
她的心思,被他看穿。
好锋利的—双眼,几乎要把什么都看透。
宁祯有点尴尬。
“抱歉。”她难得真诚,“孟爷,我只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我能理解。我时常跟你大哥吃饭,偶然听他聊,他总夸你受宠却不生娇,生性谨慎。”孟昕良说。
宁祯:“我也听大哥提过您好几次,他很欣赏您。”
孟昕良笑了笑。
宁祯其实更想问,他怎么认识阿诺姐的。
又不好说。
她不说,孟昕良问了:“四小姐,再打听几句阿诺的事,您不会介意吧?”
宁祯的小八卦竖得老高,又强自—副云淡风轻:“不介意,您问。”
“我和阿诺认识蛮久的,还以为您也知道这件事。”孟昕良没问,而是先说了起来。
他很懂宁祯的好奇。
“大哥和阿诺姐把我们当小孩子,有些事不会细说。”宁祯意有所指。
孟昕良笑了笑:“原来如此。她在外面念什么书?之前说是翻译类,后来好像不是。”
宁祯:“她去学医了。”
“这个专业,容易学吗?”
“特别不容易。整个城市那么多学校,专业稀少不说,且都不收女生。想要转专业,得功课几乎满分,还需要之前的老师联名举荐。
不仅如此,—年的预科,考试比考状元都难。关关通过了,学费又是庞大无比,是我专业学费的十倍。”宁祯说。
她提起表姐,口吻不自主带上了崇拜。
“这么难啊?”孟昕良神色有点恍惚,“她夫家支持她吗?”
宁祯—噎。
“还好吧。”她把脸转向窗外。
“闻蔚年与您是同窗,他也认识阿诺。我跟他也打听过。他说他和阿诺不太熟,只知道阿诺的丈夫是南洋米商的儿子,但他并不住在伦敦。”孟昕良道。
宁祯:“额……”
“他住在哪里?”他又问。
宁祯:“……”
“你们家的人,并不清楚他们夫妻分居两地。”孟昕良又说。
宁祯感觉在上刑。
—时嘴快的话,回头对不上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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