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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于农村的石一雁,为了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嫁给城里家境殷实的于安东。石一雁婚后育有可爱的女儿——可可,因夫家重男轻女,只好自己辞去高薪工作做起来全职太太,为了家庭和睦,她选择生二胎,孩子没出来,却意外摘除子宫。在一次偶然中,发现自己的丈夫,竟然在她婚前财房产内,室外养妻生子。丈夫和婆婆,美其名曰领养孩子,其实想做局,剥夺石一雁的全部财产。经历婚姻变故的石一雁为维持家人的生活,找了一份生活助理的工作,照顾失语男孩——铛铛。铛铛的父亲唐远征,开了一家律所,由于工作上的关系,石一雁发现丈夫于安东婚外情人背景复杂,由此开启了一地鸡毛的离婚历程……离婚后的石一雁发现日子并非所想的轻松,开启了艰辛的养娃工作之路,在离异的路上,一句打怪升级,一路...
主角:石一雁,于安东 更新:2022-12-11 18: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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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石一雁,于安东的其他类型小说《离婚后的那段日子》,由网络作家“麦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出生于农村的石一雁,为了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嫁给城里家境殷实的于安东。石一雁婚后育有可爱的女儿——可可,因夫家重男轻女,只好自己辞去高薪工作做起来全职太太,为了家庭和睦,她选择生二胎,孩子没出来,却意外摘除子宫。在一次偶然中,发现自己的丈夫,竟然在她婚前财房产内,室外养妻生子。丈夫和婆婆,美其名曰领养孩子,其实想做局,剥夺石一雁的全部财产。经历婚姻变故的石一雁为维持家人的生活,找了一份生活助理的工作,照顾失语男孩——铛铛。铛铛的父亲唐远征,开了一家律所,由于工作上的关系,石一雁发现丈夫于安东婚外情人背景复杂,由此开启了一地鸡毛的离婚历程……离婚后的石一雁发现日子并非所想的轻松,开启了艰辛的养娃工作之路,在离异的路上,一句打怪升级,一路...
我想破脑袋都想不清楚,我的丈夫——于安东,和出租屋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时间好上的。
晚上七点多,于安东接到一个电话,是租客打来的,说是房子的下水道堵了。
那套房子我住了三四年,一直没有堵过,自从租出去之后经常堵,而且常常是晚上堵,于安东一去就是一晚上,常常修到半夜。
我很怀疑于安东,修完下水道之后,节外生枝,去做不想让我见到的事情。
我和于安东结婚七年,在第二年的时候有了女儿可可,婚姻步入正常轨道。本以为,我和他还有可可,我们三口家就会这样平淡的幸福下去,可是于安东连续半年鬼鬼祟祟的行为,实在让人觉得可疑。
今天晚上,我想看看于安东修完下水道,他要去做什么。
我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亲戚。我如果自己出去,就得找人帮我照看可可。
不得不给公婆打电话,让他们过来照看可可。
我先给婆婆打的电话。
“妈,我出去有点事儿,不方便带可可出去,您过来帮我带一下可可吧。”
婆婆有些不情愿地说:“你这孩子,太不礼貌了,你要先问问我有没有时间吧……”
“妈,您现在有时间吗?”
“呀,我的妮妮,真不巧,我现在没时间,我马上就要到了跳舞的地方了。”
我刚要说话,婆婆又补了一句“你都辞职了,还有能有什么事情啊?你开车带可可去处理事情不好吗?非得为难我这个老太婆?!”
辞职?我是被公司变相辞退的。
孩子刚上幼儿园经常感冒,没人帮我看孩子,我只有自己请假照顾小孩儿,老板见我总是请假,找各种理由扣工资,最终不得不辞职。
我在想怀疑于安东的事情,要不要跟婆婆郑菊说呢?毕竟,每一个父母都盼望自己的孩子家庭和睦。
我转念一想,还是不说了,说了,郑菊只会怪我不会相夫教子。
虽然我和婆婆从来没有吵过架,但是我总觉得,我和她的心隔着一些东西,就像罩着一层雾,怎么也无法走近。
她总是会用很甜的称呼叫我,让外人感觉她对我很好,但是,从有孩子到现在,一次也没有实质性地帮过我。
于安东是她的儿子,我要是跟她说了,不仅不会过来帮我看孩子,搞不好还会说我小肚鸡肠,在于安东面前打我的小报告。
真是应那句话,篱笆不是墙,婆婆不是娘。
我心里顿时闪出怨妇常用的一句话:等你老了千万别指望我照顾你。
我不得不带上女儿,一起去跟踪我的丈夫于安东,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可可正在看动画片,看得很投入,我很着急,我恨不得,直接拿过遥控器武断的关上,但是这样她会哭闹,等哄完她,黄花菜都凉了。
我把遭乱心情梳理了一下,孩子只能耐心引导。
“可可,爸爸把我们的房子修成了一个城堡,我们一起看看城堡里有没有公主和王子好不好。”
庆幸的是,一集动画片正好结束。
我给可可穿好衣服,去地下车库取了车,直奔老房子。
我们出发的时间,距离于安东离开家已经快半个小时。现在住的地方离老房子也就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们现在赶过去,于安东应该修不完下水道。
我们到了老房子的小区,门口外马路的两侧还有停车位。我带可可驾车先开到地下车库,于安东的车子就停在我们购买的停车位上。
于安东应该还在楼上。
我把车子停在小区门外马路边的停车空位上,这样方便随时查看于安东的去向。
在马路边上等了一个小时,于安东没有出来。
疏通下水道,一个小时完全可以搞定,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下水道堵了一般都是我来疏通,虽然有丈夫,我活的却像个男人。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可可在车上自己睡着了。
我把车窗开了一个小缝隙,锁好车,只身一个人走进小区。
我的老房子,最高只有7层,我们曾经住在3层。
抬头望去,我的房子里开着灯。
仔细一看,一个男人在抱着一个婴儿,阳台上的窗子管着,男人似乎实在哄婴儿睡觉。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细细地打量一下,那个男人,正是我的丈夫于安东!
顿时,我的心里开始惴惴不安,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想法,难道于安东室外安家?我的内心一片慌乱。
我平复一下心情,也可能是帮房客哄孩子呢!房客是谁?房客是于安东的远房表妹,我见过,很质朴的一个小姑娘叫许莎莎。
去年的时候,婆婆说,她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来这里上学,毕业后没有找到工作,暂时住在我的老房子里,只是象征性地收一点房费。
当时,我跟于安东还吵了一架,并不是因为房费的多少,而是因为还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他和婆婆就决定了让许莎莎住进我的房子里。
最后,还是我让步。自此以后,眼不见为净,再也没有来过老房子。
我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最近几年,我因为犯有过敏性鼻炎,大脑的运转速度和记忆力极速下降。只感觉这件事情有些怪怪的,但就是说不清哪里奇怪。
虽然是刚入秋,外面的风还是有点凉,我打算回车上,看看可可睡着了是否蹬了被子。
正往外走的路上,遇见以前的2楼的邻居赵阿姨。
“一雁,好长时间不见你了,听你婆婆说,你总是打喷嚏,我总想问问你好了没有,看孙子忙得就是抽不出时间。”
“姨,您关心我,我心里就热乎乎的,现在好多了,可可上学了,我就开始忙了,总是想回来看看,一天一天挨到现在。”
“雁儿,你咋不上去?”赵阿姨的眼神里似乎藏着秘密。
“姨,安东在上边通下水管道呢,我在下边等等他,可可在车上睡着了,一会儿我们就走。”
“雁儿,租你这个房子的女孩儿,我听着不像是本地人,她自己带着孩子在这里,从来没有见过她对象和家里人来过,我们都觉得奇怪。”
“姨,我的这个房客是安东的远房表妹,去年毕业没有找到工作,就想让她先在这里住着。”
我忽然间,清楚哪里不对了。
于安东告诉我,许莎莎去年刚毕业,这一年以来,我从来没听说过许莎莎结婚的消息。
许莎莎大有可能是未婚先孕。孩子的爹是谁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想到于安东往日里那些令我费解的行为。
大约半年前,于安东所在的公司经营不善,常常发不出工资,从此不再上交工资,时常找各种理由外出晚归,他的手机原本有我的指纹密码,不知从哪天起,我的指纹再也打不开他的手机。
我回到车里,可可正在酣睡,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甜美的梦乡。
我决定给于安东打个电话。
于安东的手机关机。
心烦意乱的我又走进小区。
三楼客厅拉上了纱帘,调成了柔和的灯光,这次是女人抱着孩子,没错儿,这个女人是许莎莎。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许莎莎长相比较有特点,腰身纤细,但是胸部丰满,胯骨比较宽,有点像小一号的欧美模特儿。
当时,与许莎莎第一次见面时,我还开了一句玩笑,说莎莎这样的身材比较好生养。而于安东说我羡慕人家身材好,说话都冒着酸味儿。
许莎莎消失了一会儿,于安东走到阳台上吸烟,并在窗前来回踱步,好像很发愁的样子。
不一会儿,许莎莎给于安东披上了一件坎肩。
令我震撼的一幕发生了,于安东把许莎莎一把拽过来搂在怀里。
我的心里翻江倒海,我们夫妻,大约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了,房事也是匆匆应付了事。难道于安东和许莎莎发生了乱伦关系?
一时间,我的脑子有点儿乱。
小区的门外传来小女孩的哭声,仔细一听,是可可在撕心裂肺的哭,可可的安全感很差,无论是在多熟悉的地方,自己家里还是自己家的私家车上,只要看不到我就会哇哇大哭。
这跟前年我怀二胎有着莫大关系。自从可可出生以后,婆婆郑菊就催着我生二胎,我的公公于利民也不例外,每到我有事情外出的时候,让他们过来帮忙看看孩子,他们就只会把可可圈养在家里。理由是,孙女带出去没面子。
两年前,我如大家所愿,怀上了二胎,那时可可正处在童年的敏感期,总是会任性地说,我不想让妈妈生弟弟妹妹,如果生了我就掐死他。那时的可可还不到三岁,公公一脚把可可踢到墙边边说:“等你有了弟弟,我们就把你扔了。”
当时的我有些先兆性流产,在医院的病床躺了一个月,可可跟着爷爷奶奶住了一个月,我不知道这期间他们对可可说了什么,每次见到可可,可可就会趴在我身上哭诉:“妈妈你不能不要我。”
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能留住,我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没有了子宫。
从那以后,公婆就对我爱搭不理,
我跟婆婆郑菊平常没事儿从来不联系,即便我们住的不远,只在逢年过节见面。
他们家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
我也曾认为,如果想要家庭和睦,牺牲小我,成就家庭,是女人应尽的责任。
但当我在为这个家庭牺牲了自己健康后,自己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的时候,我才明白,我永远满足了别人的欲望。
安抚好可可,我准备驱车回家。
那辆我熟悉的车牌号行驶出了小区,车上坐满了人,还有我的婆婆。
我很好奇,这一家人半夜要去哪里?原本疲倦的我,不打算继续深究,但是婆婆在那辆车上,我就越发觉得,他们的关系不止是“亲戚”这么简单。
平日里自己的孙女都不带的人,竟然对远房的亲戚这么亲热,难道孩子真的是于安东的?那个小孩儿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不行我要一探究竟。
毕竟,许莎莎住的那套房子是我买的,如果孩子是于安东的,我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离婚,然后将许莎莎撵出去。
我跟着于安东的车一直走,在花红柳绿的霓虹灯底下穿梭,于安东的车开的很快,为了跟上他,一路上险些刮擦到同行的车辆,那一刻,我像个女钢铁侠。
车子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红绿灯,也忘记拐了多少个弯,最终行驶进医院。
我的停车位与于安东的停车位中间只隔着一辆车。于安东将车子停下后,婆婆就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走下来,她殷勤地给后座上的人开门。
郑菊又谄媚地把一只手放到车门顶部,好像坐在后驾驶座子上的是她的领导。
后驾驶位置上的人终于露面了,是许莎莎,怀里抱着一个四五个月大的小孩儿。
郑菊试图接过许莎莎手里的孩子,许莎莎毫不情愿地闪到一边,大步迈向前去,像是在赌气。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可可是半夜出生的,剖宫产。
我娘俩从产房出来后,公公于利民一听生的是女孩儿,连看都没看孩子一眼,直接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回家休息了。
婆婆郑菊说要医院里陪护我,让于安东不要耽误明天的工作。于安东强撑着没走。随后婆婆说第一天没什么事儿就走了。
当时医护人员抱着可可去洗澡,别人家的孩子都是长辈抱回来的,只有我的可可,是护士抱回来的。
往事不能回味,越回味越烧心。
我把可可自己留在车里,跟上次一样把窗子留了一条小缝。悄悄地跟着他们上了电梯。
进了儿科,于安东正在排队挂号,婆婆郑菊和许莎莎在等候座椅上抱着孩子,我就坐在他们后边第二排座椅上。
郑菊再一次想抱孩子,谄媚地笑着说:“来,让奶奶看看,我的大孙子有没有力气。”
大孙子,难不成,许莎莎抱的这个小孩儿真是于安东的儿子?
只听许莎莎呵斥着郑菊:“别一口一个大孙子,你喊的不觉得心虚吗?安东哥什么时候能和那个女人离婚?”
郑菊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莎莎,这个事情不能着急,婚是好离,但是财产难分,你以后要想过得舒服一点儿,你就得沉住气。”
此时的许莎莎有些急眼吼道:“忍,忍,忍到什么时候,现在我的孩子连户口都没落下,你让我怎么忍。”
郑菊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有些无奈地说:“莎莎,妈这里不也是没钱吗?!要是有钱的话,不管你和于安东结不结婚,肯定先给你和涛涛买上房子落下户口,你就稍微等等哈。”
我做郑菊的儿媳妇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跟郑菊说过话,历来趾高气昂,居高临下,目中无人地说话的那个人,都是她。
而今,我看到婆婆,就像是失去威风的狮子,既可喜又可恨。可喜的是,这个世界总有人替我去收拾她,可恨的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没有条件和勇气在这个可恶的老太太面前耀武扬威一把。
许莎莎厉声说道:“安东哥哥什么时候离婚,我不管,既然我给你们家生了孙子,你们就得让我过上安稳的日子,没有房子,你可以先把你和爸爸的那套过户给我和孩子。”
郑菊哑口无言。
孩子,是男孩儿,真是于安东的。
于安东是我的丈夫。我的丈夫有了儿子,我的公婆有了孙子,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呵呵,天大的笑话。
刹那间,我仿佛是这个世界的陌生人,我是这个家庭的陌生人。
我在这段婚姻里,为了天天能照顾到女儿,辞去了高薪的工作;为了给丈夫家延续香火,冒着生命风险怀二胎,孩子没生下来割掉了自己的子宫;为了家庭的和睦,我把自己房子让给了丈夫的“远房表妹”住,而这个“表妹”却给自己的丈夫生了一个儿子。
我是谁?在这场婚姻里,我混得头破血流,面目全非。
于安东已经挂完号了,回到座位上,抱着那个叫涛涛的小男孩儿,看到许莎莎和郑菊的脸色都不好看,手摩挲着郑菊的后背温和地说:“妈,别生气,莎莎刚生完孩子,喂奶呢,情绪不稳定,你让着她点儿!”
我清晰的记得,在可可就像涛涛一般大的时候,于安东往可可嘴里喂馒头差一点儿噎死孩子,我埋怨了他两句,郑菊说我事儿多,我顶了郑菊一句,于安东伸手过来推我。
在感情的世界,没有公平可言。
既然,于安东已经室外有家,那我就要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财产。目前,对于我来说,最大的保全就是及时止损。
护士叫许莎莎进去问诊。于安东和郑菊也跟了进去。
我跟着他们后边的病号也进了急诊室。进急诊室的人心情都比较着急,医生旁边坐着好几个抱孩子的妇人。
许莎莎跟医生说:“孩子现在没有什么问题,自己就是奶水不足,这几天总是呕吐,怕是吃坏了什么食物,或是得了什么病,再传染给孩子,就带着孩子一起来了。”
大夫给孩子简单地做了一个检查,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大夫又给许莎莎把了把脉,温和的问:“生完孩子以后,来过月经吗?”
“来过,生完孩子的第三个月就来了。”
“进行房事的时候有没有避孕?”
“没有,我看网上说,哺乳期不排卵,不用避孕。”
“不用紧张,你可能是怀孕了,一会儿先用试纸检测一下,明天一早来做个b超,再抽个血。“
许莎莎幽怨地看了一眼于安东,于安东正着急的看着大夫,并没有理会于莎莎投来的目光。
于安东脱口而出:“大夫,要是流产,会不会影响哺乳?”
郑菊也焦急地等待大夫的回复。
一旁的许莎莎,有些生气。
大夫说:“流产对产妇的伤害很大,不过哺乳期怀孕,一边怀孕,一边喂奶,对产妇的伤害也不小,要注意饮食多休息,没什事情的话,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确诊一下是不是怀孕,再做决定吧。”
出了诊室以后,他们三个抱着孩子往电梯那边走去。许莎莎问于安东:“安东哥,今天晚上,你在这里陪陪我吧。”
郑菊很不满地撇了一眼许莎莎。
于安东答应地很痛快。
我选择从楼梯下去,于安东今夜不回家也好,我也不用急三火四地带着可可往家窜。
回到车里,我整个人处于麻木状态。
脑袋里全都是于安东郑菊母子以及许莎莎和那个叫涛涛的小男孩儿,翻来覆去,更爆炸的是许莎莎竟然怀了二胎,我知道此时的我已经失去的理智,我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
情绪这个东西真是任性,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
深夜的天空飘起了小雨,一滴滴敲打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仿佛袭入我的眼里,像一把冷箭穿透我柔软的心脏。
这一夜,真凉。
手机闪出一条信息。
是于安东发来的,他今夜去公司值班不回家了。
于安东在一家销售公司上班,自从我俩认识以来,就没有听说过有值班这项任务,从业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听说过哪个销售公司需要夜间值班。
谎言都不愿意用心的去编,在他的心里,我成了一个随便可以应付的人。
刚刚我还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静一下,看到这条信息,我忽然间决定,我要耍一耍他。也许,耍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我更想知道我或者可可在他心里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我看见后座的可可依然睡的香甜,内心里不禁地涌上一股苦涩。
我的孩子,我和于安东的孩子,那么可爱,为什么得不到爸爸还有爷爷奶奶的喜爱,他们不在乎我,已经成为现实,我更想看看于安东对可可的爱有几分。
我发了一条信息:安东,可可正在发高烧,从你走了以后,到现在一直在发烧。
把车子停到地下停车场,我抱着可可进了家门。我好想找个人帮我照看一下可可,我想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心里告诉自己要坚强,但是眼泪还是在肆意流淌,坚强好累。
我总是这样,一次次强作镇定,就像去战场上参战,手里拿着盾牌,也拿着茅,前方的敌人在攻击我,我就不会拿着茅去反击,只知道拿着盾牌抵御。敌人扫荡完以后,我又会自责,为什么他打的是你,不是别人。自己手里明明有茅,为什么不去反击。
这一次也是一样,早就知道我的婚姻出现了问题,怎么反应这么慢,为什么不将障碍,尽早扫除。
自责就像冷箭一样汹涌来袭,自己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千疮百孔。
我在可可身边躺下,听见可可均匀的呼吸,我的心平静了许多。可可的可爱的模样,就像一双温柔的手,抚平了我内心的褶皱。
我要打好这场自卫反击战,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你舒坦。
于安东还是迟迟没有回信息。
我直接拨打了过去。
于安东接通电话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半夜不睡觉,有事儿?”
“可可一直在发烧,我有些害怕。”
“可可发烧,你给我打电话有用吗?石一雁,你没脑子吗,孩子发烧你快带孩去医院,你给我打电话,我能给她治好?”
“我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带孩子去医院,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现在走不开,你先带孩子去医院看看什么病,别大半夜的折腾人。”
电话那端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我现在才恍然大悟,这些年的婚姻,合着都是我自己在领着孩子过日子,跟离婚后自己带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好好睡觉,用饱满的热情,迎接即将拉开序幕的离婚大战……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仍旧抱着希望查看手机,看看有没有漏接于安东的来电。
我想多了,于安东始终没有打来电话。
我把正在熟睡中的可可叫醒,洗漱后,把可可送去幼儿园。
回到家里,我简单吃了一个早餐,昨天晚上的事情还在我的脑海里萦绕,此刻的我比较冷静,我清晰的知道离婚是唯一的出路。
离婚其实很简单,难的是财产的分割和孩子的抚养权的争夺,当然,最让人崩溃的是,这其中所掺杂的情感上的纠葛,伤害最大的是那个付出最多的人。
我自己理顺了一下,我的离婚相对简单,于安东一家重男轻女,可可的抚养权,于安东不会争取。
可可是我的。
至于财产的分割,如果我想早日清净,速战速决,那就清高一点儿,把婚前的那套房子,也就是许莎莎现在租住的那套房子收回,我和可可搬过去,重新过我们娘俩的小日子。
但是此时的我不想在蜷缩,软弱,我要拿回在这场婚姻里属于我的那一部分财产。
我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我想我应该找份工作了,不然,整日里想着离婚这堆琐碎的事儿,离婚之战还没开始,我想我会自我崩溃。
我给我在乡下的爸爸打了一通电话,在爸爸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我想哭。
作为成年人还是怕爸爸担心,硬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爸爸,你在家忙吗?”
“不忙,天天闲着没事干,除了吃就是玩。”
在我年幼的时候就没有了母亲,是父亲一手把我养大的,毕业后,我一直想把父亲接到我的身边,不巧的是爷爷奶奶生病了,爸爸一直在乡下照顾老人,直到去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
“爸爸,您要是在家没事儿的话,能不能过来帮我看看可可?”
“我当然愿意照看可可,我想你家看看你和可可,总是担心安东不愿意,万一,你婆婆家人再嫌我农村人脏,不会教育孩子怎么办?哈哈”
我自嫁到婆家这么多年,跟娘家人,只报喜不报忧,怕年迈的父亲为我担忧。
每一个女孩儿的爸爸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婚后能够被婆家人接纳,喜欢和爱护。而这种希望,在我婚姻里如同泡沫一般存在,一戳就碎。
在爸爸的眼里婆婆家的人很高雅,是他这个老农民高攀不起的人,但是在我的眼里,就三观而言,我的爸爸甩他们十条街。
“你来帮我看孩子,不用管他们。”
“我闺女在婆婆家过的很硬气嘛。行,我今天收拾收拾,你给我买票,马上就到。”
爸爸的支持让我的心底顿生温暖。
挂上电话,我有些愧疚,爸爸人到晚年了还要帮我收拾婚姻散体的残局。
但是如果爸爸不来,我怕自己哪天扛不住会崩溃,爸爸和可可在我身边,虽然帮不了我什么忙,但是会给我力量,给我勇敢面对现实的力量。
定好票以后,我在招聘网站上投递了几份简历。
有一份律所行政助理的工作不错,朝九晚五,双休,五险一金齐全,约好明天面试。
目前,对自己最大的保护就是让自己的生活正常的运转,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下午我接可可放学回家后,于安东也回来了,带回了一些小点心,都是我和可可爱吃的。
如果我没看见昨天晚上的场景,我会认为,于安东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丈夫,我会为今晚的小点心而心生欢喜,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大傻子了。
人无常态必有鬼,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安东的亲昵地搂着可可的肩膀,摸摸可可的额头问:“可可,还发烧吗?”
我怕自己的谎言露馅儿,把可可拉进书房,说:“不烧了,昨天晚上很奇怪,你刚走,可可就发起了高烧,把我吓坏了。吓得我赶紧给你打电话。”
于安东目光下垂,微微一笑说:“昨天晚上我在公司值班,领导忘记拿东西了,晚上回办公室拿东西,觉得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就一起出去喝了个酒,一回公司就睡了,迷迷糊糊接了你的电话,今天早上一忙忘了,我看你一天没给我打电话,我估计没有什么大事。”
编,编都不会编,如果真是去值班,还能喝酒?
我想耍一耍他。
“你们领导不是不喝酒吗?”
“谁知道他昨天晚上怎么想的,突然要拉我去喝酒。”
“你们领导不是上个周出了车祸,撞断腿,真么快就好了?”
于安东一边转身走进卫生间,一边说:“另外一个领导。”
随着卫生间门“咣当”的关闭声,他的撒谎戛然而止。
这一天傍晚,他出人意料的做了一顿大餐,以前于安东也做饭,那是在可可出生以前,有了可可以后,就再也没做过饭。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或者说,天底下没有免费的晚餐,在这顿晚餐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正当我和可可大快朵颐的时候,于安东说:“近期老房子降价了,你看来没有?咱们那套老房子,要不卖了吧,卖了换套新房子。”
我有些惊讶,他是在优化婚姻财产吗?他想把我的婚前财产卖了,转成婚后财产。好给他的亲儿子找个固定的窝儿。
我说:“我那套老房子比较小,换新的还得添不少钱,你公司效益不好,我没有工作,咱俩哪有那么多钱?”
于安东低头看着桌子的菜,边吃边说:“今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市中区有一个刚开发的楼盘,学区房,趁现在房价下跌,买还便宜,正好后年可可方便在那里上学。”
我故作淡定的说:“行啊,我这几天上网上看看老房子那一片的房价,要是合适,这两天就找个房产中介挂出卖房信息。”
于安东电话响了,上边标记着二表妹,就是被他圈养在老房子给他生孩子的那个女人许莎莎。
他接起电话往阳台上走,边走边说:“哎,莎莎,那个下水道还不行吗?”
我关上了厨房的门,和可可继续安心吃饭。
许莎莎跟于安东聊天内容,闭着眼睛都知道,小则“你今晚上还过来吗?”,大则“你什么时候离婚?”。
可可瞪着可爱的单眼皮小眼睛问:“妈妈,爸爸这个周扒皮今天怎么舍得大出血,给我们买糕点吃了?奇怪奇怪真奇怪?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可可现在正处在学习的启蒙阶段,对于一些的词语的理解,虽是似懂非懂,但是运用起来非常的大胆。不过,于安东的做法太明显了,连可可这么小的孩子都能感觉出来。
于安东挂断电话以后,又回到厨房跟我们一起吃饭。
看了看我心虚地说:“这个莎莎真是傻,跟男朋友恋爱后怀孕了,男朋友在这边找不到工作,回老家发展去了,自己把孩子生下来。”
我知道于安东按的什么心,他想把许莎莎儿子的户口落在我们家的户口本上,然后再以帮助许莎莎的名义,把那母子俩接过来住,最后挑事儿把我气走。
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任由被坑蒙拐骗的我了。
我故作气愤地说:“也不能只怪莎莎,这个男人也太不负责任了,自己的孩子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要不就报警找到那个男孩子,进行调解,咱不能让莎莎吃亏。”
于安东一听到报警,眼皮翻了一下,说:“你说的好,谈恋爱生孩子,属于你情我愿,就算找到他家,人家最多也就是给个抚养费,再说了只知道他男朋友是哪个省市的,具体的家庭地址还不清楚。”
我认真地说:“要是找不到她男朋友,莎莎都养活不了自己,怎么养活孩子,再说,莎莎还没结婚,街坊邻居,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莎莎和孩子脸往哪放?不行这个事情得报警!”
我的坚持,有点超出于安东的想象,于安东耐心劝到:“你们女人啊,就是太感性了,男孩子明明知道莎莎怀孕了,还消失的无影无踪,摆明了是不想负责任,就算打官司莎莎赢了,他要是不付抚养费,咱们也拿他没办法。”
我依然坚持报警。如果涛涛真是于安东的儿子,于安东就是犯了重婚罪,拿到该属于我的财产,也不用大费周折。
我激动地说:“欺骗莎莎的感情,必须得让这个男孩负责,你有没有考虑过,莎莎以后带着孩子怎么过?难道你想让莎莎走到哪里都背着一个不检点的骂名吗?”
于安东见我有些激动,递给我一杯水,哄着我说:“我的老婆大人,我知道你比较行侠仗义,你对我们家亲戚的关心我心领了。只是,莎莎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思来想去,莎莎来投奔我们,情感上被骗,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不管莎莎。正好我们家也缺个男孩,不如把孩子抱回来咱们养着。”
于安东的计策,比我想的要深,要细腻,我想这是他们一家人商量出来的结果吧。
我装作认真思考地说:“养孩子?!就咱们俩现在这种经济情况,把可可养好都吃力,拿什么养?奶粉、尿不湿、玩具不都是钱吗?!”
“再说了,万一咱们把孩子养大了,人家亲生爹妈再来相认,咱们岂不是白养了?!”
可可扔下筷子,大呼:“我不要弟弟,我不要弟弟,要是你们给我领个弟弟回来,我就把他扔出去。”
于安东一改刚才的温和态度,朝着可可厉声呵斥:“你再嚷嚷,我就先把你给踢出去。”边说着边愤怒地站了起来,伸出手要扇可可。
可可吓得连忙躲到我的身后。
我冷哼一声:“就你这脾气还养别人家的孩子,孩子要是长大了知道你不是他的父亲,人家离着你远远的,搞不好是白养。”
于安东见谈话因为可可的哭闹无法继续,就用刚刚拿进门的甜点哄可可,柔声哄道:“是爸爸不好,刚刚吓到我们可可了,来尝尝爸爸给可可买的好吃的。”一副勉强装出来的模样,让人觉得笨拙可笑。
说着,又从客厅里拿过来一个洋娃娃,“可可,你去客厅里玩回洋娃娃好不好,爸爸跟妈妈有事情要商量。”
可可擦干脸上的泪水,天真地说:“爸爸,我不想要弟弟,要是有了弟弟,我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于安东耐着心安抚好可可,把可可送进客厅,转身进了厨房,关好厨房的门。
“一雁,不是我说你,你的脑筋就是转不过弯来。咱俩过了这么些年,你看不出来吗,我爸妈就是想要个孙子,正好莎莎生的是个男孩,咱们领过来,不就是爸妈的孙子吗。到时候不仅养孩子不用出钱,就连爸妈的财产也全都是咱们的。”于安东耐心的劝导我。
我装作不在乎地说:“安东,咱爸妈又不傻,他们俩能养别人家的孙子?这个事儿你跟咱爸妈商量一下吧。”
我的回答正中于安东的心意。
他紧接着说:“莎莎生小孩的事儿咱妈知道,她在这里就我妈这一个亲戚,孩子生出来,莎莎就想送给咱妈让咱们养着,咱妈担心孩子生下来体质弱,吃奶水孩子身体健康,就让莎莎把孩子喂到一岁。”
果然都是商量好的计谋,该做的已经暗中商量好,只不过是从我这里走个流程。
我若有所思地说:“咱爸就同意把自己的财产给这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孩?”
于安东说:“你还不了解咱爸这个人吗,要面子,你看咱俩没有个男孩儿,他俩出门都抬不起头。我姐姐有两个儿子。如果将来爸妈把遗产都给我这个儿子,咱们只有可可一个女儿,我姐肯定要和我争家产。但是咱们膝下有个男孩儿,我爸妈就说传男不传女,我姐也没办法。”
我心下想,里外里,你们的财产将来不会有可可一丁点,对于离婚分割财产的事情,我就更不能手软。
我故作高兴地说:“突然间送给我个儿子,我真的有些喜出望外,但是孩子毕竟是个生命,不是个物件,把他养大成人要付出很多。虽然说,爸妈将来要把遗产都留给孙子,可是咱们眼下的生活,能养得起一个孩子吗?”
于安东的脸上挂着一丝喜悦,笃定的说:“这个事情我已经提前跟妈商量过了,钱上的事情绝对不让你为难,咱爸妈每个月会拿出5000块的退休金给咱们,用来抚养孩子。”
我故作谨慎的说道:“这个事情来的太突然,容我认真的考虑一下。”
可可正沉醉地看着动画片,我在厨房里洗碗。于安东又去阳台打电话去了,应该是跟他的母亲和莎莎汇报前线战报吧。
逼宫大戏剧本已经创作好了,就等我这个配角配合入戏。
于安东打完电话以后,回了卧室,坐在床头,翘着二郎腿,冲着手机里的小视频傻笑,
感觉这个家仿佛不是他的,这里只是他的客栈。这一刻我觉得他在这个家里是那样的多余。我巴不得,他今晚上去许莎莎那里住,眼不见为净。
可可关上上电视后,我陪可可画了一会儿画。
于安东起身穿上衣服,很有距离感地对我俩说:“你俩还有事情吗,没事儿的话,我去爸妈那里一趟看看。”
我跟可可,就象一对即将逃出笼子的小鸟,不约而同地说:“没事儿,你去吧。”
结婚七年,自从有了孩子以后,于安东只要觉得家里不顺心,就会往他爸妈的家跑。我曾几次跟于安东说,家不是我自己的,有了孩子家务增多是正常的事情,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不能总是逃避。
于安东总会对我说,我上一天班就够累得了,没有精力做家务。别人家都是老人带孩子做家务,你笨的连个男孩都生不出来,这还不都怪你,如果你要是嫌做家务累,只能怨你自己没有那个命。
年轻稚气的我,想让婆婆劝劝于安东把心放在家里,谁知道婆婆却说,男人到老都是个孩子,你就忍忍吧。
整个家里的气氛就是,你生不出男孩儿,你活该受累。
夜深了,可可睡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把自己的生活过程这样,谁都不怪,只能怪我自己。
我从农村出来上大学,本身自己有一份蛮不错的工作,到了婚嫁的年龄,亲戚朋友就帮我四处介绍男友,我就想找个家庭条件好的男生,最好是本地的,父母有资源,有兄弟姐妹更好,这样我就可以借用婆家的条件在这个城市里,舒服的生活。
碰巧于安东很符合我的择偶条件,父母在体制内有一定的级别,退休后工资颇高,在郊区有一套跃层,和三套商品房,于安东还有一个姐姐,姐姐家的条件也不错。
那一年,我财迷心窍和于安东闪婚。婚后,我才知道,于安东只不过是父母的提线木偶。
我们常说婚姻要门当户对,婚后的我才明白,所谓的门当户对是三观上的旗鼓相当。
天亮了,孤身一人躺在诺大的双人床上,又是独守空房的一夜。
早上照旧送可可去上学。
我的婚姻最大的收获就是,自己给自己生了一个调皮可爱的女闺蜜。
可可关切地问我:“昨儿,又是你自己睡的?他又去找他妈了?”
我无奈地说:“应该是吧。”
可可像个小大人一样评论道:“幼儿园的老师都告诉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那么大的人了,还有事没事儿回家找他妈,真有意思。”
我轻轻地捏了一下可可的脸,“你个小孩儿,少管大人的事情。”
可可不屑地回道:“我也不想管,不是怕你傻傻的被耍嘛,我命令你,你以后不要给他洗衣服。我去上学了,拜拜。”
送完可可以后,我去了昨天约好的律所面试。这个面试却给了我这个家庭妇女一个新的希望。
这家律所离着可可幼儿园只有三百米的距离,我面试的岗位是行政内勤,工资差不多6k,这个岗位最吸引我的是,离家近,招聘要求上也明确的表明,工作时间可适当调整。
这家律所没有电视剧里面律所的那种恢弘大气,只是蜗居在写字间办公大楼的一层,一进律所,是一个漂亮的前台小姑娘接待我。穿过走廊,是一个大写字间,靠东的一侧有几个独立的小办公室,南侧有一件大会议室,靠西的一侧最南角上是一大工位,北侧是一间大档案室。
大办公室大约能容纳七八十人,律所的人数不逼企业里的人数动辄上千上万,七八十人的律所,在本市算是比较中等以上的规模。
办公室里无一空位,只是在座的人不多,有几个人在走廊里联系业务,还有会议室里有人正在商谈,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整齐的文件,只是有些人可能外出了。
只是这件律所看上去有些拥挤。
前台的小姑娘化妆职业淡妆,目测身高得一米七所,一双大长腿,登上高跟鞋,感觉她腰的高度,按在我身上能直接抵达我下垂的胸部,皮肤白皙光滑,长得有点像电影明星林允,眼神清澈,胜似一潭湖水,职业化的笑容里,透着一丝温和与善良。我觉得这家律所的人际气场应该不错,
小姑娘把我引进律所大主任的办公室。主任正在打电话,示意我坐在一旁茶几边的皮质沙发上。他转动了一下皮质办公转椅背过面去继续打电话。小姑娘把我的简历放到主任的桌上,让我稍等一会儿。
这间办公室非常的简洁,一进门的墙上挂着一副国画的山河图,旁边有个衣架,挂着一个披肩,一间纯白色的高档衬衫,还有三条领带。给我的感觉,这个主任是个工作狂,私下衣品不是很讲究。
长条木质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台苹果的台式机,还有一个特别显眼的带着荧光灯的炫酷大键盘,拐角的小柜子上摆着一个相框,是父子两个人的合影。他,有个儿子,或许已经离婚了。
我打开天眼查APP,搜索了一下,这间律所的法人姓唐,叫唐远征,成立已有十年的时间。
主任已经打完电话,从办公桌上拿起我的简历。我起身准备走到他的对面的位子上。他示意我坐在在沙发上,边走边简答地看了一下简历。我仍旧在站着,等他过来,他走到我旁边的双人皮质沙发上,微笑着说:“不要紧张,坐,我们简单的聊一聊。”
比起往常面试出乎我意外的是,这一次没有自我介绍。
他把简历放在茶几上,侍弄着茶具,问我:“你喜欢喝玫瑰花茶还是喜欢和红茶。”
相比于其他的面试,这更像是去朋友的公司做客。
我放松下来说:“不用麻烦,我这里有水。”
他不急不慢地说:“喝吧,我已经烧上水了,马上就好。”
我随意地说:“喝红茶吧。”玫瑰花更适合跟女性朋友一起喝,既然是来面试的,就不能失了商务礼仪。
他温和地问道:“我看你家,就住在附近,孩子在对面的幼儿园上学,孩子在哪个班级?”
我认真的回答:“我家离这里不远,就在学校西边的那条马路上,孩子在对面幼儿园上中班。”
他抬头看了看我,拿出红茶放入杯子中,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菊花枸杞水,笑了笑,“哦,离着很近,我儿也在对面上大班。说不定,接送孩子的时候咱们还见过。”
我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我。我感觉自己像是在二婚市场上相亲。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和你简单地说一说你的工作,你的工作就是做咱们所里的内勤,管理办公用品,打扫办公室卫生,特别是我屋里的卫生,重要的一点儿就是,当我的半个私人秘书,就是帮我收发一下邮件,下午有时帮我接一下孩子,孩子不用送回家,领到所里就行。你觉得你能做得了吗?”
我有些惊讶,我的工作胜似于给白领做家政。
他好似看透了我的想法,还没等我开口继续说:“这份工作没有你想想的那么简单,也没有你想想的那么难,我就是看了你的简历,觉得还蛮适合的,你家要是没有人接孩子,你可以一起接回来,领导办公室,我在隔壁特意给你和孩子留了一间办公室。”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俩在谈二婚条件。
我疑惑地问:“那我的工作待遇?”
他低头喝了一口水,抬起头看着我,脸上布满笑意说:“跟招聘公告上不差毫分,其他员工该有的你都有,五险一金,双休,有年终奖。你有律师职业资格证吗?”
我有些不自信地说:“没有。”
我的电话响了,是婆婆郑菊打来的。但是,眼前的这个慢吞吞的主任还有话要说,我挂断电话。
他,“有重要的事情,你可以回过去。”
我,“不用,家里人,就是平常电话。”
他,“你做公关工作,做了十年,为什么不做了。”
我坦诚道:“因为那份工作总是出差,我有孩子了,没有人帮我带,我人总是在外地出差,雇佣保姆在家看孩子,不太现实,就在家辞职带小孩。”
他:“上一份工作,为什么干了四个月就辞职了?”
我:“孩子有几次发烧生病,我不得不请假,老板有些不高兴,就把我辞退了。现在孩子上中班了,身体比以前皮实了,我爸爸也可以帮我带孩子,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请假。”
他:“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经常感冒这是正常的,过了那段时间就好了。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我:“随时都可以。”
他起身拿着我的简历,边往办公位子上走边说:“那你明天就来工作吧。”
我的内心有些窃喜,终于找到工作了,我找了两个月的工作,一听我家没人帮我带孩子,都没人录用我。
我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声音上扬三个分贝:“好的,我明天上班来需要穿什么样的工装?”
他坐在那张可以转动的皮质老板椅上,潇洒悠闲地转了一个圈,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了一口,悠长地吐了两个眼圈,俏皮的笑了一下说:“我们这里对着装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越漂亮越好,但是不能让人一看就勾魂的那种。”
这个回答,让我感觉非常意外,跟他之前说话的那个慢吞吞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临出门之前,我忽然想起,从进门到现在前台都没告诉我他怎么称呼,我笑眯眯地问:“主任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他弹了弹烟灰,站起身来说:“我姓唐,叫唐远征。”
从律所出来,我感觉整个人就像飞向春天的燕子,浑身轻盈了不少。感觉日子又多了一份希望。
我很好奇唐远征的家庭情况,就算唐远征离婚了,他的父母也会帮他看孩子吧,难不成,他的父母已经仙逝?按照现代人的平均寿命来说,概率有点小吧。
算了,仅仅一份工作而已,别操那么多心,当下先把自己家的这团乱麻梳理好吧。
打开手机,接连五个未接来电,都是婆婆郑菊打来的。还没来得及回拨,她又打过来了。
她已经在我家楼下了,想跟我见个面。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婆婆郑菊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退休前是一家商业银行的行长,本身她的职位是不能要二胎的,但是郑菊的第一个丈夫去世了,两个人还有个女儿。后来二婚的郑菊又嫁给了我二婚的公公于利民,我的公公于利民也是二婚,只不过他是离婚。
就是丧偶的婆婆郑菊嫁给离婚的公公于利民。
我结婚以前只知道公公家原本就很富,但是为什么离婚的不知道。结婚后,我隐约的清楚,公公母亲很强势,逼迫着前儿媳妇放弃公职回家生二胎。
公公前妻的家庭条件不错,宁愿离婚,也不愿意丢了工作为丈夫家传宗接代。公公的爹,那时候相当有权势。许多单身女士想嫁给公公,但是忌惮未来婆婆的强势只能望而却步。
年轻的郑菊女士就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过郑菊看上的不是她的母老虎婆婆,更不是长相不咋地公公。她更喜欢的是公公家的权势。
那时的郑菊还不是副行长,只是乡镇上饿一个小会计,因为丧夫在乡镇上经常被人骂扫把星,日子过得回头土脸,但是性格泼辣,业务能力强是出了名的。
因为工作伤的关系,主动托媒人介绍公公于利民,彼时的两个人都活在单身的阴影里,也正是因为如此是两个人在感情上惺惺相惜,两个人的感情火速升温,见面之后两个月后就谈婚论嫁。
奶奶对郑菊这个儿媳妇也没有格外开恩,依然是老标准——生儿子。婚后,郑菊面临的一个人生大问题就是生为老于家开枝散叶,即便现在已经推出孕育的江湖,也在肩负着这个伟大的使命。
结婚四年,郑菊怀了五次孕,有四个因为是女孩儿,就流产了。上天不负郑菊的期待,在第五次怀孕的时候,把于安东送到了郑菊的身边。郑菊因为多次流产,造成习惯性滑胎,怀于安东的整个过程,郑菊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不过婆家人也没有忘记郑菊拼命为他们家延续香火的恩情,直接把郑菊的工作调到了商业银行里。
这些都是我在不想生二胎时,婆婆郑菊苦口婆心告诉我的,她跟我说,女人要想过得好,得先把婆家人伺候地心服口服。
而我没有郑菊的运气好。不仅运气差,更是在拼命下丢失了对于女人最宝贵的器官。
本身我在强势的郑菊面前就抬不起头来,自从医院宣判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以后,郑菊更是不再正眼看我,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踏进我们小家庭半步。
无论是怎样,我还是要面对她,因为她的妈宝儿子很听她的话。
跟她的这次谈话,关系着我能否拿回自己和可可应有的财产。无论怎样,我都要披上战袍,充满信心去打赢这场战斗。让自己在这场不体面的婚姻里体面的退场。
我加快步伐,经过幼儿园,穿过马路,走到小区大门,往单元门口走去,一直没有看到婆婆的身影。便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郑菊已经自己打开我们家的门,进家里了。
两年之前,我从知道婆婆因我生不出儿子再也不跟我走动以后,我就换了门锁,既然不愿意上门那就各过各的日子,我自己的小家庭,也不希望公婆总是来插手。
门锁的密码,肯定是那个以母为大的于安东告诉郑菊的。
下了电梯,没用按门铃,家门自动打开了。并不是我家的门锁有人脸识别技术,而是郑菊在鼓捣我家的密码锁。
我客气又热情地问:“妈,你在干嘛呢?”
郑菊毫不心虚的说:“妮妮啊,我正想往我门锁上录指纹呢,这上边总是显示,有一个什么权限,你是不是有这个权限。”
当然,我要是没有这个权限,我自己换个密码锁当摆设,我轻声地说:“妈,你不是有密码吗?能进来就行呗。”
郑菊厚脸皮地说:“指纹不是更方便吗,以后我常来看孩子,总是输密码,多麻烦啊。”
我故作疑惑地说:“妈,可可也长大了,现在也不需要帮忙带孩子了,我们就不劳您操心了。”
郑菊毫不羞涩地说:“一雁,你看你嫁到我们家这么多年,我们也没有亏待你,我们家这么大的家业,可可一个女孩子是承担不起来的,还是需要有个男孩来撑起这个家。”
天呐,他家的家业,也就是那时涉世不深的我觉得他们家家产丰厚,现在看看只不过能称得上家境殷实罢了,还自不量力地说我的可可承担不起来,既然承担不起来,那就是把你名下的那三套房产送给你孙子一套啊。
我和颜悦色地说:“妈,你想抱孙子的心情,我也懂得,昨天安东也跟我说了莎莎要把孩子送给咱们的事情,我心里也接受了这个事情。只是我的老房子的那边的邻居跟咱们一家都很熟,要是让莎莎一直住在老房子里,孩子是莎莎生的,市里就这么大,过不了多久就会谣言满天飞,不如让莎莎先搬出来。”
郑菊一听我接受了许莎莎的儿子,脸上挂满了笑容,说到:“哎呀,还是我的妮妮识大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如让许莎莎这几天就带着孩子搬过来,别人要是问起,咱们就说莎莎是我们请来照顾孩子的保姆。”
我被郑菊的安排惊呆了,这也太快了,这么快就要让小三登堂入室,你比你的婆婆还狠。
我倒是要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拍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我若有所思的跟郑菊说:“妈,你不知道我们小家庭现在的生活常态,可可小孩子嘛每天都喜欢在楼下玩耍,你也知道安东因为可可是个女孩子,不愿意带她楼玩,每次都是带着她下楼玩,楼下的人,天天见到我,要是咱们家突然出来个孩子,邻居背后肯定说三道四。我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倒是无所谓,可是您和安东还有爸爸呢,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传出去多不好听。”
郑菊是个很体面的人,在她的眼里面子和权利无比重要。
郑菊略作深思,说:“你看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光是着急家里的事情,却忘了维护家庭的门面,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我看郑菊一时半会儿还有考虑到什么好办法,继而乘胜追击说:“妈,不如让莎莎先带着孩子搬到您那里,我之前很少去您边,街坊邻居也很少见到我,要是别人问起孩子的事儿,您就就说,我工作比较忙,没法带孩子。”
郑菊下意识地说:“那不行,我担心,许莎莎要是以后再赖到那里不走了,那怎么办?我和你爸年纪大了喜欢清静,那不行。”
要不是看在她比较年长的份上,我真想甩她一句不知廉耻,你自己想要孙子,想让我来帮你照顾真是异想天开。
我耐心地劝导:“妈,您看您又多想了,虽然照看孩子累点儿,但是真正照看孩子的还得是莎莎,孩子在一旁哭,当妈的还有不管的?再说了,孩子在您和爸身边,您也开心是吧。万一哪天莎莎改变心意要带着孩子走,一看孩子在咱们家养的这么好,自己也就放下了年头,您为了家庭都忍了这么些年,别差这几个月了,等莎莎把孩子喂到一岁,我就把孩子抱过来我养着。”
郑菊认真的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面对目前的处境她又没有什么办法,无奈地说:“只能这样了,一雁啊,你说咱娘俩,真是操心的命,人家有些女人,整日里软软糯糯,人家生个儿子确是好不费劲儿,你看看咱俩,为了生个儿子搞得自己面目全非。”
我想起自己为了能继承公婆的家产,用尽全力生二胎的往事,心里一阵酸楚。有人逼着我必须生儿子吗?没有。
只是为了保证家庭地位,贪图公婆的家产,才让自己走向了欲望的深渊,我比郑菊幸运的是,欲望根本没有给我机会,而郑菊尝到了不择手段满足的欲望的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还是忍着内心的伤痛,奉承道:“妈,您说的什么话,我可不比您,你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呢,就是天生的穷贱命。”
临近中午,我的手机响了。我爸来的电话。
婆婆郑菊一直在盯着我接电话。挂断电话,郑菊满脸堆笑道:“亲家要来啊?!”
在这之前,郑菊对我爸从来没有称呼过“亲家”,总是用“你爸”这个称呼,事到如今,她是需要我了,我爸也随我变得有了价值。
我说:“嗯,昨天安东跟我说了孩子的事情以后,我考虑到不落人口舌,就想着,等莎莎搬到你那里去,让我爸在这边帮我带带可可,我尽量少出门,让我爸跟街坊邻居说,我怀了二胎不方便出门,等莎莎走了或是孩子大了,我和安东就把孩子过来自己养。”
婆婆郑菊高兴地说:“一雁啊,我过来之前,我还以为咱们娘俩的见面会不欢而散,没想到,这几年你变的成熟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谄媚道:“妈,以前我幼稚,不懂事儿,现在看明白,您才是真正的为了咱们家好,以后我还得跟您多多学习。”
在郑菊的眼里,许莎莎和孩子的事情有了暂时的解决办法,郑菊的脸上,比刚见面的时候放松了许多,我俩一起出门。
我先把郑菊送回家中。路上,郑菊说,这个周末就让许莎莎抱着孩子搬到她那边,让我最好也过去,好掩人耳目。我也答应过去看看许莎莎和孩子。
就郑菊的脾气,对于儿媳妇能忍得了一时,却忍不了一周,即便是许莎莎给郑菊生了一个孙子。除非许莎莎的家里非常有钱,有钱人家的女儿,也不会在暗地里给于安东这种靠爹吃饭的人生儿子吧。
我忽然间,怀疑起了许莎莎的来历。开始于安东说许莎莎是他的表妹,这个身份是用来骗我的,以郑菊的聪明才智也不会让于安东随便找个女人来给自己的儿子生孩子,许莎莎是他们从哪里找来的?于安东是什么时间跟她好上的?
昨天晚上和于安东的谈话,与今天上午和郑菊的谈话,两个人想顺理成章的让我净身出户,只是两个人还没有完全地计划好,但最终的目的就是将我和可可一丝不挂地赶出家门。
我一时也没有完全计划好怎样来应对这场战争,今天哄劝郑菊让许莎莎先搬到她那里去,一是先收回我的婚前财产——老房子,二是拉长战线。
我在去接爸爸的路上,电话响了,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我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说:“我是唐远征,你应该还没有留我的电话吧。”
唐远征是今天上午我面试的那家律所的大主任,也就是我的新老板。
我有些惊讶,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给我打电话,难道说用更好的人选不用我去上班了?这种事应该是秘书说吧。难道对我一见钟情?虽然曾经的我貌比天仙,可是我比律所的前台的颜值相差了最少差了五个级别。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你是石一雁吗”
“听着呢,我是。”我要是不是,早就挂了,谁有时间听你在这里啰哩啰嗦。
“你今天下午去接你孩子吗?”
我接不接孩子该你什么关系,难道你要约我共进晚餐?
“去接孩子,唐主任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你去接孩子的时候,咱俩一起去,你带着身份证,我跟学校老师说说以后就接送卡上就换上你的信息。”
“好的,没问题。”
他咋就这么信任我呢,难道我长得很安全?我感觉唐远征的家庭很奇怪,他有没有妻子,父母为什么不帮忙看孩子,唐远征又为什么不把孩子送到小饭桌,即使不送小饭桌,又什么不雇佣一个家政看孩子,偏偏雇佣一个文职人员看孩子。
步入婚姻,有了孩子,才懂得前辈们总结的那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多苦涩。
进入火车站接站台,我看了看手表,爸爸坐的那趟列车到站了,但是一直没有看到爸爸的身影,爸爸很少出远门,不会是坐过站了吧?
我给爸爸拨打电话,电话一直未接通。
我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爸爸是不是把手机丢了?爸爸是不是在火车站迷路了或许真的做过了站,我后悔给他买的是过路车的票。要是真的找不着爸爸,下午谁去接可可……
我及时的警告自己这是我的不安全感在作祟,这种不安也许是从我的妈妈去世留下的。
自从我妈去世以后,我的一日三餐没了着落,衣服的四季更换永远赶不上四季变换的节奏,身体的饥饿与寒冷,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少对于未知的彷徨。这也是我宁愿失去高薪工作,也要陪伴可可长大的原因。
专心地陪伴孩子虽然能让一个成年人脱节,但是也是一个重新对自我童年疗愈的过程。
待我正要去服务台让工作人员帮我寻找爸爸的时候,爸爸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儿,从服务台边上,兴奋地朝着我跑来。
爸爸朝着我走来,我朝着爸爸走去,那一刻,我的步伐充满了力量。
开车回家的路上,爸爸问我:“闺女,你是不是在你婆婆家受气了,不要害怕,有我和可可呢。”
爸爸的包容与爱,让曾经那个嫌弃农民贫贱,巴不得与农村断绝的我无地自容。
曾经的我,在感情方面好高骛远,总是不珍惜自己所有的,只是一味的攀高枝,在这条路上,我走的满身伤痕。
我愧疚地说:“爸爸,你要做好了心里准备,我可能会离婚,也可能会一无所有。”
爸爸笑了笑说:“离婚怕什么,你还是太年轻,人这一辈子,从生走到死,你会遇到很多人,谁都无法陪你走到最后。两个人分开时,伤感是难免的。何况是离婚。你爱安东吗。”
我斩钉截铁的说:“不爱。”
我爸慢悠悠地说:“不爱,你就不会伤心,你会直接带着孩子走。”
我对于安东的感情,应该是从不爱到爱,更确切的说,我对于安东的爱起源于,我想有个稳定和睦的家。
我从小没有妈妈,都是跟着爸爸过日子,虽然有爷爷奶奶,但是他们还有其他的儿女,而且我的爷爷奶奶也有些重男轻女,在感情上对我也没有多亲昵。
而于安东在家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很羡慕这样的人,年少的我,懵懂地认为,我们俩的日子会像童话故事里一样,他的家人会以爱屋及乌之心对待我,于安东的妻子。
一路走来,才发现那都是自我欺骗的幻想。
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时候,都会甜言蜜语、山盟海誓。而女人确是感性的动物,把男人的语言编织成一个梦幻城堡,结婚生子,直到身临柴米油盐、鸡零狗碎,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嫁给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愚蠢的女人嫁给了自己的幻想,智慧的女人嫁给了愿意为自己变现承诺的男人。
我把爸爸送回家,我俩休息了一会儿。
我带着我爸离放学前,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学校,唐远征还没有来,我们在学校门口溜达了一会儿,看见有几个老太太领着小狗悠闲地散步。我和爸爸都喜欢小狗,爸爸说:“咱也买个小狗吧,正好可以陪可可玩,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他孤单。”
我也有此意,只是之前自己带孩子,感觉照顾不过来一直就没买,爸爸来了,我有了一个好帮手,小狗也可以排解爸爸在新环境的孤独。
正当我跟爸爸在争论买泰迪还是金毛的时候,身旁的车主朝我们摁了一声喇叭,车主带着口罩和黑超,探出头来说:“嗨!别买了,我这有一只杜宾。”
说着一条狗坐在他腿上,也跟着探出头来,两只耳朵竖着直挺挺的,耷拉着长长的红舌头,就像要准备战斗的样子,挺吓人。车主,把它的头按进去,它又从车主的胳膊空隙钻出来,发出“喊啊喊……”的呼吸声,凶猛里带着一些憨态。
我和爸爸被这只杜宾犬逗笑了,车主把狗按回车内,摘下墨镜和口罩,我才认出来这是我的新老板唐远征。爸爸说:“这只狗不错。”
我有些尴尬,唐远征调皮道 :“叔叔你是说我不错还是说杜宾不错。”
我爸被唐远征逗地哈哈大笑,用掺着方言味的普通话对他说:“你和它都不错。”
我有些尴尬,毕竟是新老板,不开过火的玩笑,还没等我说话,唐远征蹦到我爸跟前说:“叔叔,认识一下,我是一雁的新同事,唐远征,干律师的,有什么官司纠纷,找我就行,说着递给我爸一张名片。”
我爸刚要开口:“好小伙子……”
我上前解释道:“什么呀,唐主任谦虚,他是我的老板。别动不动叫人家小伙子。”
唐远征一本正经道:“你这个员工不太会说话啊,难道我不是小伙子吗?”
我爸这个大实在抢话道:“是,怎么不是,比我年轻不就是小伙子嘛。”
我找不出词语来圆场。正巧门卫开门说,对唐远征说:“唐总,程老师,回来了,您进去吧。”
那条杜宾犬在车里发出“咚咚咚”地声音。
我们仨人,跟着门卫走进了程老师的办公室,唐远征对程老师说:“我先介绍一下,石爸爸,是我舅舅,石一雁,我表妹,以后就是我表妹来接送铛铛,要是我表妹没有时间,可能我舅舅会来接孩子。”
程老师问道:“铛铛的姑姑和爷爷住的离学校远吗?”
唐远征忙说:“不远,我们就住在一个小区,早上还是我来送孩子。我表妹现在在我们律所上班,有时候来客户我实在没办法接孩子,就让我妹过来接。”
说话间,程老师拿出了一份授权书,说:“学校里为保护孩子的安全,非直系亲属接送必须签订授权书,留身份证复印件。”
我爸我和爸爸的身份证交给老师,办完手续后,正好放学时间,我们仨直接,接着两个孩子回去。
在去铛铛教室的路上,老师跟唐远征说,“铛铛比之前好多了,他遇见快乐事情会笑,也开始说话了。”
唐远征叹了一口气:“看来陪伴还是管用的,这么看来铛铛应该是个正常的孩子,只是需要时间去康复。以后还要辛苦老师。”
程老师笑眯眯地说:“我们一起努力吧,希望他在上一年级以前能跟小朋友们正常交流。”
接上铛铛,我发现铛铛表情胆怯,冷漠,就像有些怕生人的样子。我牵了牵他的手,他紧张地缩了回去。
难道铛铛是个问题儿童?
铛铛跑到唐远征的身边,抱着他爸爸的大腿,两只眼睛偷偷地打量着我。
唐远征抚摸着铛铛的头,温和地说:“你不是想要一个漂亮的阿姨来接你吗?爸爸给你找了一个,阿姨家的女儿也在这里上学,以后阿姨接上你跟妹妹,一起去爸爸的办公室写作业好不好?”
铛铛点了点头。
唐远征教铛铛:“那你叫阿姨和爷爷。”
铛铛没说话。我们没有再强迫铛铛。
不远处,可可像踩着风火轮一样叽叽喳喳跑过来,喊道:“妈妈,姥爷,你们来的时候,我在教室里就看见你们了。老师找你们了吗?老师说我什么了?”
我爸咧嘴笑笑:“老师说可可调皮捣蛋。”
可可奶声奶气地说:“哈哈哈,姥爷你骗人,骗人的小孩儿会尿床。”
铛铛欣喜的看着可可,但是仍然站在原地不动。
可可手里拿着一个有些掉渣的树叶子给铛铛,对铛铛说:“我送给你一个礼物,咱们当好朋友吧,好不好?”
铛铛认真地点点头。唐远征欣慰的笑了。
铛铛还是不说话,但是比刚刚放松了许多。只是可可在一旁疯疯癫癫地说:“喔,我又多了一个好朋友!”
出了校门,唐远征说,要是没事儿的话我们去律所聊聊。
我正有打算算,问问他为什么铛铛的情况不提前跟我说,不过幸好还没有签合同,我现在还能决定这份工作的去留。
车子开到律所,办公楼地下有个小的儿童娱乐场,可可拽着铛铛要去玩,我怕让爸爸看好他们。
我和唐远征上了电梯,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于安东正在跟一个律师在走廊里说话,说话的声音很小。
趁着于安东还没有看到我,我借口跟唐远征说,我去趟卫生间,我在走廊的另一侧的墙后,一直偷偷地盯着于安东,直到他离去。
临上电梯前,于安东说这个事情不着急,还有好几个月呢。
我没有听到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我隐隐觉得他们的谈话肯定是跟我的离婚有关,很可能涉及到财产分割。
看来这份工作,我有留下来的必要,就算是不给发工资,我也要留下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再次走进唐远征的办公室,唐远征穿着一件灰白色的衬衫,外边套着一件合体的西装马甲,一边整理着,衬衫的袖扣一边说:“怎么着碰见熟人了?”
我按耐住刚刚有些慌乱的心,说:“没有。”
他示意我坐在皮沙发上,说:“今天上午我没有跟你说铛铛的情况,是因为,我怕你因为钱留下,又对铛铛有异样的看法,下午我看见你和你们家人都不排斥铛铛。看得出铛铛也喜欢你们。不知道,你对这份工作有什么想法?”
明明是自己刻意隐瞒工作内容,还反说说成是工作考验,真不愧是个优秀律师。
我认真地说:“您上午,隐瞒了铛铛的情况,我的确有些不满,虽然我和铛铛很有眼缘,但是保险起见,我还是想看看铛铛的病例再做决定。”
唐远征随手从公文包里拿出铛铛的病例,铛铛是个正常的孩子,只是因为重创受过刺激造成一时失语。
我还想问问铛铛的具体情况。被唐远征严肃地打断:“铛铛在一场车祸中,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汽车压地血肉模糊,从此就不再说话。再就是,你要记住无论谁问起来,你都要说我是他的父亲,其他的不便奉告。”
铛铛的身世是个秘密,我隐约觉得发生在铛铛身上的那起车祸应该也是个巨大的秘密。
唐远征继续说道:“铛铛很乖,不打人也不捣乱,我希望能他能得到一些女性柔和爱戴。之前我找过几个育儿嫂甚至心理学毕业的科班生带他,因为他不说话,感觉枯燥无味,就辞职了,基本上是我自己在带他,但是我也要工作。”
“今天我发现你们家人都没有排斥过他,而且咱们有一个小区,如果以后铛铛去你家玩,你可以把这些时间计入工作时间,可以用于调休。当然,只要我没有应酬,我会陪着铛铛,尽量不占用你的私人时间。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唐远征满眼期望的看着我。
我谨慎地说:“孩子事情都不是小事儿,特别是这么大看,真是调皮的时候,磕着碰着责任很大。”
唐远征苦笑了一下:“放心磕了碰了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我看得出来你也不会把铛铛拐走。看在铛铛和可可能玩到一起的份儿上,我给你每个月加两千块的工资。”
唐远征给我这两千元的工资,并不是临时起意加上的,他早就想好了,他要看看我的家庭条件是否符合他的标准。
我能找到这份工作的主要原因是,我们俩住在一个小区,万一以后他要是有应酬,铛铛就可以大可放心地跟着我。还有重要的一点,在他的眼里我们家的家庭氛围比较好,至少我和可可不排斥铛铛。
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如果日后,铛铛去我们家,于安东会不会排斥。我要不要跟于安东商量一下这个事情。
我在心里犹豫了一会儿,于安东就像家里的旅客,以后这个家只要我和可可还爸爸同意就行了。
唐远征看我还在犹豫,他继续说:“可能你以后带铛铛的时候会有一些消费,这个你正常找我报销,但是小孩子也不能任由他乱花钱,你还有其他要了解的吗?”
我已想通,还是赚钱最香,说:“没有了,但是铛铛的生活习惯我还不是很了解,有没有什么忌口,有没有什么在他面前不能提起的事情,尽量提前跟我说清楚,避免再次伤害他。”
唐远征听见我答应接手这份工作,脸上的迷惑烟消云散,说:“我们的一雁阿姨,真是有爱心。就是以后可可跟铛铛一起玩耍的时候,铛铛犯了错误,你怎么惩罚可可的就怎么惩罚他,不要对他太客气。”
我正色道:“什么爱心,我就是为了赚钱。我明白您的意思,你就是想让我把铛铛,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唐远征笑了笑说:“对,那咱明天就正式上班?”
我说:“好的。”
跟唐远征道别,走过办公室的大厅,我看见刚刚跟于远东交谈的那个律师正在专注处理文件,文件的大标题就是“于安东……”
我特别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刚要掏出手机,前台的小姑娘,跑到我面前,俏皮地问我:“姐姐,你明天就来上班吗。”
我满脸热情地说:“是的呀,我们明天就成为同事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微笑着伸出手,示意握手祝贺,说:“石姐,我叫林可儿,我是法学专业出身,目前正在备考。你以后叫我可儿就行。”
我伸出手,调皮地说:“我叫石一雁,以前是家庭主妇,现在是律所打杂部门的老大。”哈哈。
打完招呼,可儿热情的跟我介绍了,律所内的设施,以及注意事项和我的工作内容。
我做的工作很简单,基本上不用费脑,早上处理卫生,上午的工作保管律所的办公用品,还有办公用品的采购,再就是整个律所日常室内卫生的维护,在就是唐远征有重要客人来时,我配合林可儿进行接待,配合档案室整理档案,下午去接铛铛放学。
我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当然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接铛铛放学,并陪伴铛铛。
在林可儿的介绍中,我才知道,整个办公区都安装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的摄像头。
幸亏林可儿过来的及时,否则,我的入职真会留下污点。
出了办公室,我接到于安东的电话。
于安东在电话里有些心虚地说“后天周六,要去帮莎莎搬家,我这两天晚上不回去了,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给我打电话。”
言外之意就是,尽量不要给他打电话。
我佯装生气地说:“安东,我爸来了,今天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于安东不屑地说:“我跟咱爸也没话可说,他想吃什么,你带着他和可可去吃就是了,再说了,谁让你爸来的,本身这几天家里就乱,你爸来添什么乱。”
我一改往日的懦弱,硬气地说:“我爸就我自己一个孩子,他自己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以后他就住在这里了。”
于安东嘲讽地说:“我们家不养闲人,咱爸有钱吗,一毛钱没有,你又没有工作,来了还是不是吃我的喝我的。我告诉你石一雁,从今儿起,你们仨的吃喝拉撒日常用度,自己想办法,别想再惦记我的一份钱。”随后,暴怒地挂断电话。
什么叫“别再惦记”,结婚后,他父母怕我惦记他们家的房产,直言让我自己买房子,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我和于安东各出了一半的首付。
于安东在事业上不行,但是在这种家庭财产上算得特别精明,每个月的房贷是他来还,他的父母还给他买了一辆车,只是支付了首付款,车贷也是于安东来支付,我的车子是我在婚前自己全款买的。
于安东所在的单位是一家国企的销售子公司,一个月到手的钱寥寥无几,还完房贷和车贷几所剩无几,生活费都是我来支付。甚至我在生完可可后,没有工作的那段时间,生活费都是我用婚前的积蓄来支付。
正当,我要拨过去破口大骂的时候,于安东又打来了电话。
语气瞬间像变了个人,柔和地说:“一雁,刚刚项目上出了点儿事儿,我正恼火呢,我忘记告诉你个事儿,后天莎莎搬家你记得过来哈。”
我胸腔的怒火喷涌而出:“于安东,我正式地跟你说一遍,这些年我花的钱都是我自己赚的,咱们住的房子,虽然是你出的房贷,但是你吃我的喝我的,你以后说话放尊敬点儿。”
于安东在那端又要说什么,我没有听,直接挂断电话。
我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自食其力,没有花过你们家里的一分钱,凭什么看你那副颐指气使的熊样儿。
我走到楼下,爸爸带着可可和铛铛正玩得欢乐,铛铛脸上还是没有笑容,但是没有了之前的冷漠。
正当我要上前问他们是否要回家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这个熟悉的身影让我的离婚事件变得饶有趣味……
不远处,一个女子穿着黄色的风衣,手里推着婴儿车,这女人看着很像许莎莎,正跟一个男人交谈,离得比较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男人穿着一件奢侈品风衣,风衣的款式跟许莎莎的那件几乎同款,男人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但是看穿衣打扮应该是四十多岁,男人时不时地看看婴儿车里的小孩儿,看那样子很喜欢,有些宠溺。
看似像许莎莎的那个女人背对着我,我为了看清那个女人的面容特意绕进对面的办公楼。即便是很远,我的心里还是咚咚地敲鼓,即便我我站在正义的一边,但还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对准女人的脸,连忙“啪啪”地拍了两张照片,第一张有些晃动,第二张女人闭着眼睛,但是我能清晰的看出那个女人就是许莎莎,正当我恨自己笨拙,怎么也无法取消快门声的时候。一个声音吓得我魂飞魄散。
“你不看孩子,在这里干嘛?”
说话的人是唐远征。
我支支吾吾地说:“我看孩子们玩得正高兴,想让他们多玩儿一会儿。”
唐远征眉头紧蹙地看着,前方许莎莎和男人谈话的方向,把手机放在,口袋的位置,无声无息地拍了两张照片。
哦,人家是惯犯。
我以为唐远征会问我,为什么拍这两个人,我正在为组织词汇为难时。
唐远征看着手机上的照片,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后拍照取证的事儿,干得别这么显眼,傻子都知道,你在偷拍。”
我一颗悬着的心,落进了内衣,意味深长地说:“好像只有你知道。”
唐远征关上手机看着我说:“你现在的本职工作是看好孩子,你的私事最好不要在看孩子的时候处理。”
这是唐远征给我的警告,还好他没辞退我。心里侥幸地默念:好好工作,好好工作,千万不要丢了饭碗。
唐远征转身接了一个电话,走向了办公大楼的隐蔽处,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我还没有正式上班呢。
还有唐远征拍许莎莎和那个男人干嘛?
远处的那个男人,温柔地给许莎莎拢了拢额前的碎发,俨然一对恋人的模样。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唐远征悄悄地过来,拉着我,躲到旋转楼梯的地下,这个地方不等站,只能蹲着,我正要咋呼地站起来的时候,差一点碰着头顶,被唐远征一手捂着嘴,一手摁着头,被迫蹲下。
正当我要反抗时,只见,那男人跟许莎莎已经分别,男人正朝着我们所在这栋办公楼走来。我看了看四周,等男人进来,我才恍然大悟,我们所在的位置,能看到男人的行踪,男人却看不到我们。
唐远征给了我一个像读卡器一样的东西,“读卡器背后有一个夹子,又给了我一个口罩可一个墨镜。
抢了我的手机,凑到耳边跟我说:“这个男人认识我,他要上八楼的一个工作室,你在他进那个工作室之前,想办法把这个夹到他身上,他出来以后你在想办法取下来,记得下来的时候走电梯,我们在游乐场等你,你要是找不到我们,就去小区的儿童区域找我们。”
我拿过“读卡器”,正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夺回我的手机时,他却矫健地闪躲着跑了出去,回过头张着口型,“干好了,给你两千。”
我气愤地伸出了五个手指,否则我就走人,傻子也知道,他给我的是个微型的录音设备,是让我去偷窃!
唐远征比划着ok的手势。
静悄悄地快速爬上楼梯,很担心那个男人已经进了门,脑袋里还思索着,怎么把这东西夹在男人的身上,心里还在骂着唐远征这个混蛋,把这个危险的事情交给我。
正当我快要爬爬到五楼时,看到男人气喘吁吁地像个乌龟在挪步前进,热得把风衣搭在在胳膊上,我的大脑在急速地飞转,录音器,别再他什么地方他感觉不出来,怎么别。那一刻,为了五千块,我也忘记了紧张。
就在这时,男人的电话响了起来,男人走到拐角处,脸对着墙角,对着手机:“嗯,啊,行,好……”,脚正踢着,墙角的踢脚线,我悄无声息地弯下腰,猫着腰前进,把录音器夹在男人风衣的后背束腰带上。心里暗呼:OK,完美。
还好男人始终没有注意到我。我又静悄悄地返回到四楼,我的心里还是在,反复嘀咕:万一男人在不带风衣进去怎么办,万一男人穿衣服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录音器怎么办?
我用手抚摸着心脏的位置,默默的安慰自己:男人不可能不带风衣进去,那个男人也不会在意后腰带的位置,
每当我心不安的时候,我都这样安慰着自己,这个方法很管用,但是又担心了起来,万一男人出来时我没看见怎么办?对我现在要做是,确保自己能够看到男人出来,而且要拿到录音器。
我跑到四楼里面准备乘电梯上去,跑到电梯里,我才知道,上楼是需要刷卡的。
我心里又开始默默地骂唐远征:不是让我下楼乘电梯吗,我没有卡怎么乘电梯。
我又跑回楼梯,幸亏男人步子慢,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上了上去,两三层楼梯地距离,在紧张担忧下,感觉像是爬了一个月地时间。我在心里又骂了唐远征一遍。
到了八楼,我怕有监控,贴着安全门,躲避安全门上的监控,透过门缝儿,看到男人终于进了八楼一个没挂门牌地办公室,办公室有快捷宾馆两个大床房那么大,男人进门前往四周和身后看了看,然后放心地,关上了门。
我看到这个门口有个,像律所办公室一样地无死角地摄像头,我只能紧贴着安全门等待。我又在心里把唐远征骂了一遍。
我以为男人很快就会出来,心里数了1000多个数了,还没有出来,因为没有手机,我只能“面壁思过”,时间像在跨世纪。
冷静下来之后地我,又恢复了正常人的思维。这个人是谁,他跟许莎莎什么关系,他和唐远征怎么又认识,唐远征为什么跟踪他。正当我脑袋里数不清地为什么,不知道如何排队时,男人出来了。
里面的人没有出来送客。男人一看四下无人,直冲进楼梯通道,我惊呆了,我就在门上贴着,我差一点儿被挤死。还好我被拍在了墙根处,此处也是监控死角。只是,需要我用手开着门,掩护自己干瘪的肉体。
外面的天空,渐渐地变黑,楼梯拐角处窗子上的纱窗,一呼一吸地吹进一缕缕凉风。
糟了,男人准备穿衣服。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把他的衣服抢过来。
男人好像,忘记拿什么了,又把衣服放回胳膊上搭着,右手摸向裤兜儿,掏出手机。
打了一个电话,只听到:“唐总,我刚刚在外面跑步呢,没听见手机……”
我正思索着怎么拿到录音器,又听到男人说:“唐总,你日子过得是舒服,摆着集团总经理的位置不做,在下边律师事务所里委曲求全……”
唐总?律师事务所?难道给他打电话的是唐远征,可是我从网上查的唐远征只在律师事务所里任职。
管他呢,姓唐的多了去了。拿到录音器是关键。
我盼着男人,快到墙角去踢踢脚线,男人没有去的意思。
令我惊喜的是,男人把风衣搭在了楼梯扶手拐角的横杆上,男人在拐角处来回踱步,我怕他透过玻璃看见我,我似蹲非蹲,两条大腿上的肌肉,不知道是紧张的颤栗还是条件反射,就在我以为录音器取不下来时。
男人的行动又让我感到,死灰复燃。
男人两腿夹着,扭捏的着迈着小碎步,感觉他再打电话,就要尿裤子了,听见他说:“行,我这边有点急事儿,回头再谈。”
挂断电话,男人也顾不上风衣,也顾不上看安全通道的门为什么开着,三步跨作两步,直奔八楼的卫生间。
我轻声关上门,还好录音器还在,听见卫生间的冲水声,赶快取下录音器,从楼梯上飞奔下去,冲出办公大楼。感觉的心脏在咚咚作响。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唐远征跟男人认识,男人也可能会穿过游乐场。我猜此时唐远征肯定带着我爸爸和孩子们回了小区。
我走出办公园区,路过孩子的学校,穿过十字路口,径直往家走,看了看无人追踪,安心的拿出录音器,我想里面的内容肯定和男人、许莎莎以及孩子有关,我想打开听听一探究竟。
借着路边的灯光,我看着录音器上写着一串英文:需要安插到电脑上才能读取。
快到小区的时,我听到可可的声音,“你还我妈妈,你还我妈妈”。
我循着声音找去,看到令人搞笑的一幕。
在我身后的饭店门口,唐远征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一个是可可,一个是铛铛,铛铛不说话,两个孩子没大没小地挠着唐远征的脑袋,那个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脑袋,此时就像炸了毛的鸡窝。
唐远征看到我,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欣喜地招呼道:“一雁,你终于回来了,我快要被两个孩子折磨疯了。”
一旁正在迎来送往的老板娘,惊喜地说:“原来你俩是两口子,一儿一女真有福气。”
还没等我解释,老板娘转身又朝唐远征说:“这会儿,知道看孩子的不容易了吧。”
唐远征笑笑不做声,不过唐远征,笑起来还是很温和,一点儿也不像死了媳妇的人。
可可听到我的声音,立马从唐远征身上溜了下来,跑到我身边,我刚想抱可可,但是我看见铛铛也学着可可的样子跑到我身边,我只好蹲下抱了抱他俩。
铛铛依然不说话。可可很仗义地跟铛铛说:“我的妈妈也是你的妈妈,你以后当我弟弟就好了。”
我很惊讶于女儿的社交能力,更惊讶女儿往外送妈妈的侠肝义胆。
我抬头看向唐远征,他正被可可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是啊,第一次听到还有分享妈妈的。
唐远征低头对我说:“东西拿到了吗?”
我说:“拿到了。”
唐远征伸出手,我说东西是我拿回来的,我想先听听。
唐远征潇洒地缩回手说:“你愿意拿着,你就拿着吧。”边说着,边打开饭店的门又说:“今天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么晚了,别回家做饭了。”
我正暗自高兴,可以听到录音时。
唐远征冲着我露出狡黠的笑脸说:“录音器上设置了密码。”
我对我的智商无语了。
我和可可还有铛铛,跟着唐远征来到了一个小包间,爸爸已经坐在了主宾的位置上。
刚一落座,唐远征嬉笑着朝着门外打了一个响指,潇洒地喊道:“服务员,上菜。”
爸爸看着唐远征露出慈爱的笑容。
铛铛还是不说话,但是两只小手叠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经地坐着,像是在期待豪华大餐。
可可像是调节气氛的小能手,拐着东北大碴子腔儿说道:“翠花,上菜!”
看到她这个女流氓样儿,我真想揍她一顿。铛铛看着可可却是满眼欢喜。
我爸直言不讳的说:“可可,你还有没个小女孩儿的样子?”
可可反驳道:“小女孩儿,什么样子,难道像铛铛一样?”
我刚想去说可可。哪知道,铛铛从凳子上,腾地站起来:“我不是女生,你才是女生。”气鼓鼓地跑到唐远征的身旁。
我以为伤着铛铛了,满眼愧疚地看着唐远征。
唐远征搂着气鼓鼓的铛铛,满眼赞赏地看着可可,说:“行啊,你们女生真牛哈,都把我们铛铛逼地会跳桌子说话了。”
可可却厚脸皮地说道:“他现在还没叫我姐呢?!”
我爸很应景地说:“铛铛是个好孩子,他没有毛病,只是不愿意跟好人说话。可可是个调皮蛋,铛铛专门是来修理可可的。”
铛铛依然又不说话了,搬着凳子坐到我爸身边,仿佛我爸是他的保护神。
服务员把菜一道道端上来,桌上蒸腾着饭菜的香气,两个小家伙已经饿得忍不住了,但是又都喜欢吃桌上的蓝莓山药。
可可见铛铛挖了一勺,眼疾手快的把蓝莓山药转到自己的眼前。可可刚挖完,铛铛毫不示弱地又转到自己眼前,你争我抢,转盘快要被他们转到起飞。
我刚要阻止,却被唐远征伸手制止了。我爸把蓝莓山药转到铛铛那边,摁住了桌子,铛铛满脸感谢地看着我爸爸,可可嘟囔着:“我看明白了,都觉得我在欺负铛铛。”边说着边把椅子拖到我爸的另一侧。
桌子上终于安静了下来,唐远征开口说:“我刚知道,大叔是第一天来,来今天当时给大叔接风洗尘了。咱们以茶代酒,走一个。”
我满脸的尴尬,新工作,还没有上班,老板就请我们一家吃饭,这饭吃得有些不伦不类。
我爸却实在地说道:“小唐,你看你客气什么,帮你带孩子顺带脚的事儿,你要是没时间,我就帮你接孩子,我看铛铛还挺喜欢我和可可,你给我买新手机真是破费了。”
我这才看到我爸手旁边放着一部新手机。想起刚刚不给唐远征录音器的事儿真是无地自容。
唐远征举着杯子,跟我爸说道:“叔,不用客气,我看您对铛铛特别好,他也特别喜欢您,我以后用得着您的地方还多着呢,您就安心的用。里面存了我和一雁的电话号码。您要是在这儿,找不到一雁,您就找我。”
我瞬间无语了,我去“偷窃”的这一会儿,我爸和唐远征,可可和铛铛整成了自己人。
我爸操心地说道:“小唐啊,叔是过来人,叔劝你,你还年轻,还是最好找个对象,长情没用,别像叔一样老了老孤苦伶仃。”
唐远征就像一个细心听话的小晚辈,点头迎合着说:“叔,我懂你的道理,但是,我现在做不到,走不出那个伤痛来。”
两个人边喝边聊,像是一对惺惺相惜的忘年交,而我作为他们的链接人,我更像是一个局外人。
如果于安东能像唐远征一样,对待爸爸有多好,至少还是一个和谐幸福的家。
吃饱了撑着的两个小孩儿,站在一边儿,可可教铛铛,“你叫我姐,就一个字儿,姐。”
铛铛张嘴就是发不出声音:“姐。”
酒足饭饱后,我们一行五人出了门,我把录音器老老实实地给了唐远征。
唐远征加了我的微信,转给我5000块,我一直没收,我想听听里面说了啥。
随后,正当我们走到小区门口的入口时,却看到郑菊和于安东抱着一堆东西鬼鬼祟地出去了。
我正在望着他俩出神的时候,唐远征问我:“那时你丈夫?”
我毫不隐瞒地点点头。
于安东和郑菊偷偷摸摸地回来做什么?搞得我的心里一阵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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