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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摇光穿进一本女尊万人迷小说中。女主楚明玉作为身带攻略系统的天命之女,被无数人推崇喜爱,就算真皇女回归京城,她依旧高贵美丽,所有人都爱她。到最后,甚至女帝都将皇位传给了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皇女,她登基为帝,三宫六院,留得一世美名。楚摇光恰恰穿成那位恶毒贪婪,粗鄙猥琐的真皇女,原身嫉妒女主楚明玉,和女主抢男人,处处和女主作对,最后被所有人厌弃,车裂而死。楚摇光:勿cue她本不欲卷入险象环生的皇位争锋,但穿来的第n天,京城里来了位公子,接真皇女入京。公子面冠如玉,风华绝世。据传,公子天生凤命,只会嫁给未来的女帝。楚摇光: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能搏一把。1V1苏爽甜女主万人迷向不喜女尊设定勿入
主角:楚摇光,保密 更新:2022-12-10 01: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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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摇光,保密的其他类型小说《反派女配绝不认输》,由网络作家“钟熹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楚摇光穿进一本女尊万人迷小说中。女主楚明玉作为身带攻略系统的天命之女,被无数人推崇喜爱,就算真皇女回归京城,她依旧高贵美丽,所有人都爱她。到最后,甚至女帝都将皇位传给了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皇女,她登基为帝,三宫六院,留得一世美名。楚摇光恰恰穿成那位恶毒贪婪,粗鄙猥琐的真皇女,原身嫉妒女主楚明玉,和女主抢男人,处处和女主作对,最后被所有人厌弃,车裂而死。楚摇光:勿cue她本不欲卷入险象环生的皇位争锋,但穿来的第n天,京城里来了位公子,接真皇女入京。公子面冠如玉,风华绝世。据传,公子天生凤命,只会嫁给未来的女帝。楚摇光: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能搏一把。1V1苏爽甜女主万人迷向不喜女尊设定勿入
楚摇光半昏半醒间,只感觉脑袋传来一阵阵的疼痛,纵使没醒,也让她想捂住脑袋呻/吟。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思绪慢慢清明,耳畔却传来一堆聒噪的声音。
“大小姐醒了!!”
“快去禀告家主,谢天谢地终于醒了!”
“还不把大夫叫过来!”
“……”
楚摇光觉得自己的脑壳更疼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既然醒了,自然就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好好休养,伤口勤换药,少食辛辣刺激之物,不出一个月,想来就能大好了。”大夫温声道。
“多亏大夫费心了,”床边一位打扮富贵的妇人从袖口掏出一块碎金子,塞给大夫,又递给身边婢女一个眼色,“彩云,去送送大夫。”
“是。”
大夫和婢女都走了,妇人忙凑到楚摇光跟前,一脸心疼:“乖女,伤口还疼不疼。”
楚摇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娘,我没事。”
醒来这么会儿,她已经觉出来味了,她这是穿越了,就是不知道穿到了哪个朝代。
“娘已经听梅枝说了,你带入府的那个男子不听话,竟然敢对你动手,”方才还十分温柔的妇人眉眼笼上几分狠辣,“娘已经将他关在柴房了,待会儿就命人打断他的腿,送到你院子里当小厮。”
楚摇光:“……”
太狠了吧娘亲。
虽然不知道对“自己”动手的是哪位仁兄,但碰上这家子确实很倒霉。
楚摇光下意识想阻拦,话将要出口,又收了回去。
从这妇人的神色看来,这种事对于母女两人应该是习以为常的,她要是冒冒失失随便阻拦,恐怕不太妥当。
“娘,”楚摇光扯了一抹笑容来,“哪里用你动手啊,他伤了我,自然该由我亲自报复回来,你可不能和我抢。”
妇人大感欣慰:“不愧是我女儿,真有我的风范。摇光,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容那不识好歹的贱/人多喘息片刻吧。”
这是个女儿奴啊!
不过,她穿越的这具身体也叫“摇光”吗?
楚摇光强撑着精神陪妇人说话,东拉西扯套取点情报,还是妇人看她面色苍白,温声关心了几句,让她好好休息,就走了。
妇人一走,楚摇光就躺回了床上,琢磨刚刚套出的几句话。
这儿是望月镇宁府,这具身体与她的本名一致,也叫做摇光,不过姓宁,原身是宁府的大小姐,行事好像颇为跋扈。
靠!早知道会穿越,她绝不会听闺蜜的话去酒吧喝酒。
她与前任光荣分手,闺蜜为了安慰她,请她去酒吧喝酒,酒没喝两口,遇到一男一女吵架,然后开始大打出手,盘子碟子酒瓶子乱飞,有一支酒瓶恰巧砸在她的脑袋上,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望月镇宁府,哪跟哪啊。
等等。
楚摇光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望月镇宁府宁摇光,这个地点这个名字,她听说过啊。
这不是自己之前看过的一本女尊万人迷小说里的反派女配吗?
这也太巧了。
楚摇光心中一慌,思索着书中的内容,扯开自己的衣襟。
右胸上安然躺着一小块红色梅花状的胎记,这是她本来没有的。
据书中所述,这是遗传自元国皇帝的胎记,也是宁摇光真实身份的凭证之一。
我靠。
楚摇光忍不住扶了扶额,她是真的穿成了那位恶毒女配了。
原身宁摇光,是元国皇贵君被调换的亲生女儿,元国皇帝的二皇女。她自小被养在乡镇的土财主家,目光短浅,嚣张跋扈,自私恶毒,简直是集所有缺陷于一身。
被接回京城后,仗着皇女的身份处处与温柔大方身为女主的假皇女作对,甚至要抢假皇女的男人,嘴脸十分恶毒可恶,被京中人耻笑,为皇室不喜。
最后,在假皇女被封为皇太女后,她终于在评论区的欢呼声中被处以车裂之刑,惨烈死去。
楚摇光回忆着书中原身的下场,忍不住抖了抖。
她可不能再往那剧情里掺和。
女配和女主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况且女主手握金手指,她哪里斗得过。
楚摇光想起方才那个妇人,揣测应该是原身还在乡镇时的养母,此时的原身应该还未曾被京城来的贵人接入京,搅进那一摊浑水中。
想起养母方才的态度,不由又是叹了口气,怪不得原身这么无脑,原来是被养母骄纵出来的。
把书中的剧情大致捋了一遍,楚摇光才放松思绪,躺在床上,慢慢入睡了。
再睁眼时,室内已经是一片昏黑。
楚摇光坐了起来,环顾了一圈周遭的环境,收回目光,眼睫低垂,默默适应醒来的陌生感。
“小姐您醒了。”有人点起了油灯,屋内亮了起来。
一个模样清秀、气质柔和的姑娘凑了过来:“是不是饿了,小厨房温的有粥,您要不要用点。”
原身宁摇光有四个丫鬟,不过描述气质温柔的只有一个,自己还略微有点印象。
“竹君,”楚摇光试探着开口,见那丫头面色如故,心下微定,“去端过来吧。”
“是。”
丫头缓缓退了下去。
不多时,竹君就回来了,托盘里端了一碗红豆粥和几碟小菜。
她扶着楚摇光下床,在桌上又点了盏油灯,灯火微黄,看起来很是温暖。
楚摇光默默用粥,也不吭声。
“不知小姐准备如何处置陈越?”竹君见气氛冷淡,微笑着起了个话头。
陈、陈越?
这是谁?
楚摇光疯狂搜索原书剧情,很快想起了这是女主阵营的一个男n号,他是户部尚书的养子,温柔内敛,恋慕女主,动用自己所有的能力兢兢业业为女主的皇帝之位努力,是女主裙下的超级忠犬。
不过女主身边出挑的男人多的是,他还算不上什么。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怎么和原身有关联。
楚摇光艰难地又想了想,这才从养母下午与她的交谈中猜出来了点头绪。
那个被她带入府,砸破她的头,现在被关在柴房,差点被打断腿的,不会就是……陈越吧。
楚摇光:“……”
竹君见楚摇光久久不语,神情也是幽深莫测,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小姐,奴婢是不是说错什么……”
“没,”楚摇光摆了摆手,“你提醒的恰到好处。”
原书中也有陈越针对原身的桥段,只不过原身下意识以为是女主的爱慕者对自己天然的嫌恶,自己便没有太放在心上。
而且原书曾写,京城遇见陈越时,原身说过“本皇女见公子长得眼熟”,当时她觉得这是贪花好色的原身的劣根性在作祟,直接就略过了,没承想,居然还有这份渊源。
看来,原书还有不少值得深挖的细节。
楚摇光放下粥碗:“明日我去看他。”
竹君意识到她在说陈越,应了声:“是。”
然后就默默收拾桌子,没有多言。
这个婢女的性子,还蛮沉稳的。
第二日一早,楚摇光便带着婢女往柴房的方向赶。
竹君在身侧,同行的还有一位叫梅枝的。
“早该收拾这贱/人了,平白叫他在柴房里躲了好些天。”梅枝不忿道。
楚摇光拧了拧眉,没有说话。
三人到了柴房外,楚摇光顿住脚步,道:“梅枝在外头守着,竹君跟我进去。”
两人齐齐应声:“是。”
梅枝还以为楚摇光要下狠手,让自己放风,想起以往小姐的脾性,忍不住说了一句:“小姐,别把人打死了,家主会不高兴的。”
楚摇光扫了她一眼,微微诧异:“知道了。”
推开柴房的门,清晨的光线落入屋内,给昏暗的小屋带来一线光明。
柴房的不起眼的角落里,蜷着一个蓝色的身影,模样看起来相当可怜。
楚摇光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虽然不是自己干的,但她穿到了原身的身体上,就得为这些事背锅。
她反手关上柴房的门,特意加了点力道,门发出啪的一声响,提醒着陈越有人来了。
蜷缩在角落的男人抬起了头,露出一张秀气但苍白的脸。
他默默看着进屋的楚摇光,哑声道:“……你还要做什么,偷偷把我打死吗?”
听出那话语之下难以掩饰的嫌恶与厌弃,楚摇光的脚步定住了。
她本来是打算弥补原身犯下的过错的,温声道歉也好,赔偿金银也好,只要不与主角团交恶就好。
但其实人是很难改变他人的偏见的,她崩了原身的人设讨好陈越,不一定能弥补过错,更有可能让陈越觉得自己是别有用心。
她敲了敲脑壳,只要不入京城,好好窝在望月镇,就不太可能卷入与女主相争的漩涡,她何必过度畏惧主角团的男n号呢。
楚摇光扫了陈越一眼,神情平静下来:“竹君,解开他身上的麻绳,把他送出府吧。”
绕是竹君沉稳,也不由愣了一下:“送、送出去?”
“对,”楚摇光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脑袋,“送出去吧,母亲那边我会解释的。”
原身强掳陈越入府,陈越还了原身一花瓶,致使这具身体换了芯子,这不也勉强算是两清了。
竹君垂首:“是。”
楚摇光没再看陈越的反应,转身走出了柴房。
梅枝本来守在门边,左顾右望地为楚摇光放风,结果还没到半炷香的功夫,楚摇光就出来了。
梅枝惊讶:“怎么这么快?”
楚摇光:“?”
楚摇光往自己院子走,梅枝跟在她身边。
“小姐是如何处理那贱/人的?”梅枝忍不住发问。
楚摇光觑了她一眼,平静道:“我叫竹君把他送出府了。”
梅枝道:“然后呢?”
楚摇光觉得有点好笑,轻笑一声后说:“没有然后了。”
梅枝不可置信:“小姐您就这么放他走了?!”
楚摇光点头:“对啊。”
“凭什么!”梅枝相当不满,“那贱/人拿花瓶砸您,就这么放走他也太便宜他了!”
楚摇光试图和梅枝扯一下逻辑:“是我先强行把他掳进府的,他砸我属于一报还一报。”
梅枝不以为然:“怎么能这么算呢,他一个无父无母穷酸孤子,家里头都要漏风了,您把他接进来,是能叫他享福的,他不感恩戴德,竟然拿花瓶砸您,简直是不识好歹……”
楚摇光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
她差点要被梅枝这恶霸理论给洗脑了。
梅枝不服气地瘪了瘪嘴,到底没有再吭声。
楚摇光扶了扶额,看来她的贴身婢女不都是竹君这种沉稳挂的。
她就说嘛,反派肯定得有嚣张跋扈疯狂扯后腿的心腹。
当然,宁摇光和梅枝这对主仆属于互扯后腿。
-
陈越猛地抬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是戏弄吗?这个无耻恶毒的富家小姐在逗着他玩?
但他只看到楚摇光离去的背影。
竹君一言不发地走过去,给他解开了绳子。
陈越扶着柴堆站起身来,目光警惕地看着竹君:“你们又在搞什么把戏?”
竹君其实也没搞懂她主子突然把人放走是什么意思,她用自己的思路想了一下,再结合主子往日的行为举止,勉强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小姐可能对这位陈公子很有意思。
不够喜欢才会选择强占,真正喜欢了就会放手。
唉,爱情,真复杂。
她扯了一个笑脸来:“跟我走吧,陈公子,我带你出去。”
陈越犹疑地看着她。
“我家小姐不至于非你不可。”竹君说了一句,转身,坦然地打开了柴房的门。
她率先走出柴房,在前头带路。
陈越绞了绞手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一路顺顺遂遂地穿过庭院和青石路,竹君将他送到后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自由就在前方了。
陈越既喜又惊,那位无耻的小姐真的放过他了吗?
在砸了她后,他其实已经想过自己会被震怒的宁府众人折磨羞辱,甚至丧命宁府。
没想到。
“有缘再会。”竹君转身走了。
陈越扶着门框小心翼翼地踏出宁府,外头的阳光热烈而美好,洒在他身上,久违的温暖。
终于解脱了。
陈越回头看了一眼富丽却让他畏惧的府邸,毫不留恋地走远了。
再也不要碰见恶毒的宁小姐了。
他这么想。
回到自己住的荣摇院,楚摇光心情颇为复杂地叹了口气。
她挥退丫鬟,翻出原身搁置已久的纸笔,提笔,落下了三个简体字。
楚明玉。
虽然她内心不愿与本书的女主作对,但有些事情,不是她不甘愿就能成的,她得做好两手准备。
楚明玉原本是现代的一个女大学生,出车祸死亡,穿越到元国的假皇女身上,并且绑定了她的金手指——攻略系统。
在楚摇光看来,这攻略系统其实作用不大,只能显示人物对楚明玉的好感度,并为楚明玉提供攻略的建议。
真正打动被攻略者的是楚明玉温柔的性情和平等的态度。
这是个女尊世界,女子为尊,男子为卑。女子赚钱养家打拼事业,男子闺阁绣花伺候女子。
但是,这个世界的男子出生率却远远高于女子。于是,就更造就了女子比男子金贵的规矩。
在这个世界背景下,不少女子都如原身一般,看待男子十分蔑视,若家里有点钱财的女子,则更骄横,自以为高贵。
但女主楚明玉是不同的,她接受过先进的思想,对待男子是平等的,甚至温和可亲。如此出身高贵,态度又好,除了个别女子看不惯她,京城里的男子基本上都将她视作如意妻主。
楚摇光再提笔。
陆、孟、周、楚。
在原书评论区被戏称为“京城四美”的四位男主,个个出身显贵,容貌俊美,对待女主痴情不二,评论区曾为哪位和女主最相配吵了几千楼。
自己若与楚明玉相争,这几位是不会饶过自己的,因为在宁摇光回京时,几位男主已经被楚明玉攻略的差不多了。
原书中原身曾企图染指这几位男主,不仅被冷酷回绝,而且得到了许多人的嘲笑,可以说是丢了老大的脸。
若自己真要与楚明玉相争,比较合适的路是这条。
楚摇光再度执笔。
皇位。
与此同时,相距千里的京城皇宫之中,正酝酿着一场巨变。
“柔华君,你好大的胆子!”身着黄袍的中年女子将手中的折子扔了下去,直愣愣砸在跪着瑟瑟发抖的男子头上。
“陛下、陛下恕罪,是臣侍一时鬼迷心窍……”被称作柔华君的男子抖得更厉害了,声音哽咽。
“居然敢调换朕的子嗣,你有几个脑袋够朕砍!”皇帝怒不可遏,“若非国师验出明玉并非皇室血统,你要欺瞒朕到何时?是不是朕的血脉死在外头都无人知晓?!”
“陛下……”柔华君不停磕头,额上很快红了一片,“臣侍知错了,臣侍罪该万死,但臣侍并未害皇女,皇女、皇女被臣妾好好安置起来了……”
皇帝目光如炬,直直盯着柔华君。
柔华君身子不停地颤抖,犹如风中摇动的蒲苇:“臣侍不敢再欺瞒陛下,那个、那个孩子,现在应该就在幽州……”
皇帝蹙眉,不再看下方楚楚可怜的柔华君,高声道:“来人,传唤薛皇贵君和二皇女,让她们半个时辰内滚来清严殿!”
远在幽州崇县望月镇的楚摇光不知道,剧情的车轮已经无可回避在向她辗来。
她正在向母亲解释放走陈越的事。
“真不是情根深种,”楚摇光半真半假地解释,“依我的性子,若恋慕一个人,定然不会将他放走的。”
心中却在叹息,原身绝不会放走是真的,但她本人却没有这么偏执。
宁母宁华荣立马就信了,忍不住心疼道:“乖女心肠怎么这么软,下次他们就该欺负你们头上了。”
心肠软?这是什么亲妈滤镜。
“不是还有娘您护着我的吗,哪里会有人敢欺负我。”楚摇光笑着撒了个娇。
原身大抵很少撒娇,在楚摇光看来很正常的和母亲卖乖,宁华荣却神色瞬间柔软了八个度:“乖女说得对,娘会一直护着你的。”
紧跟着就输出了一堆对女儿的彩虹屁,吹得这个女儿天上有地下无的,楚摇光都忍不住红了脸。
“你如今也有十八了,”宁华荣说着说着转了话题,“过两年就该成年了,前些年我怕那些心术不正的男人坏了你的身子,如今你身边是一个小侍都没有。”
在这个时代,女子二十岁成年,男子十五岁成年,成年了就意味着一个人彻底长大,能自立门户。
宁华荣吃了口茶,继续道:“我最近叫人查了查望月镇的良家男子,有几个性格柔顺,相貌也好的,要不你纳回家一个。”
楚摇光瞬间头皮发麻了,虽然穿进了女尊世界,但她哪能一下子适应自如纳个男侍回来。
她才十八啊。
原身回京前,是扔了两个男侍在望月镇,甚至有一个还是青楼男子,但她又不是原身那样的色胚。
“娘所言极是,”楚摇光僵着笑脸吹捧了一下,然后立马委婉拒绝,“但女儿身为女子,十八了都一事无成,哪能总想着纳侍享乐,等女儿做出点成绩后,再娶夫纳侍也不迟。”
若换了旁人,恐怕会心生鄙夷,就你这纨绔还想做出成绩?
但宁华荣不同啊,她可是元国第一女儿奴,听了女儿的话,立马点头附和:“乖女言之有理。”
还没等楚摇光松了这口气,宁华荣又积极道:“我名下有几间铺子,收益还行,要不你试着打理打理吧。”
楚摇光:“……”
“以前是我想岔了,一直觉着能养着你,叫你富贵享乐一辈子。没想到现在你有做出成绩的心,并不甘于享乐,”宁华荣慨叹道,“真不愧是我宁华荣的女儿啊。”
楚摇光试图解释,但一看到宁华荣满脸欣慰的样子就有点说不出口了。
算了算了,楚摇光自我安慰,总比纳侍强吧。
再说,原书中宁摇光作孽不断,到最后甚至累及宁华荣,致使她家财散尽,投河自尽。
她穿到这具身体上,也有义务保护这位母亲,哄她开心。
这么想着,楚摇光不自觉又柔了语气:“既然娘这么说,那女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若是赔了钱财,娘你可不能怪我。”
看着女儿笑意盈盈的样子,宁华荣也高兴道:“没事没事,随便赔,赔完了母亲再给你几间。”
楚摇光:“……”
这母爱未免过于盲目了。
正当楚摇光接手了宁华荣的一个铺子,准备好好努力,洗刷原身的纨绔名声时,她突然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她不识字。
她认识现代汉字,在现代也有较高文凭,但是女尊世界的古体字与现代汉字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以致于当楚摇光满怀壮志地翻开账本看到满篇蝌蚪文时,沉默了许久。
几个丫鬟侍立在身侧,端茶的端茶,打扇的打扇,伺候得十分殷勤周到,然而被伺候的本人却大字不识一个。
楚摇光抿了抿唇,身子一歪,倒在椅子上,手捂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喘/息:“我的头……我的头好疼……”
几个丫头瞬间慌了神,连忙扶住楚摇光,梅枝跑出去请大夫,竹君和另一个丫鬟把她扶到床上,还有一个叫菊英的姑娘去叫宁华荣了。
当四个丫鬟一个大夫加一位母亲都神情担忧地围在床头时,楚摇光难以自制地感到羞愧。
大夫诊过脉,眉毛微微拧起,显然她诊不出来楚摇光犯的是哪出病。
楚摇光捂着头提示:“大夫,今日我翻看账本,略一思索,就开始头疼……”
大夫明悟:“应当是头上的伤没有好全,思虑过度,再次引起了头痛,只要好好休息,不过分用脑,慢慢就好了。”
宁华荣一听,顿时自责起来:“都怪我,早知道你头上的伤这么严重,就不该把管理商铺的担子压在你肩上,现在旧疾复发……”
楚摇光眼看着宁华荣有把她的计划打偏的势头,连忙开口道:“哪里能怪你呢,母亲,是我平日里不学无术,略一翻账本就成了过度思虑。”
原身是识字的,自己绝不能把事情引到教我认字上,否则也太崩人设了,谁家孩子一头疼连字都不认识了。
“母亲不如帮我请个老师,让我好好修习一下为商的知识,想来等我掌握了更多东西,翻起账本来就不会头疼了。”楚摇光一脸真诚地胡扯。
大夫:她是在扯什么,明明好好休养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非要迎难而上?
宁华荣略一思索,当机立断:“言之有理。”
“乖女好好今日休息,明天我就把老师请进府。但是要注意,纵使要学习,也不要累着自己。”宁华荣叮嘱道。
楚摇光一脸乖巧:“都听母亲的。”
隔日便有一个中年女子来荣摇院报到,那女子生得清瘦,一脸精明相。
听竹君介绍,是宁华荣名下一间粮铺的代理掌柜,姓王,教授楚摇光这种新手行商绰绰有余。
“不知大小姐对为商之道了解多少?”王掌柜想先摸个底。
丫鬟都被楚摇光挥退了,现在她暴露起真实水平还算有恃无恐,楚摇光拎起一本儿童启蒙用的《三字经》,指着第一个字,真诚发问:“这个字,怎么念?”
王掌柜:“!!!”
这底,未免太低了。
自己不是来教大小姐行商的吗?!
“别把我不学无术透露给母亲,”楚摇光神情冷酷地威胁,“若我听到什么风声,你这掌柜也别想做了。”
王掌柜看着楚摇光眸中透出的冷意,顿时冷汗涔涔,忙应道:“……是……是。”
楚摇光收回冷脸,继续指着第一个字:“怎么念?”
王掌柜:“……”
总觉得上了什么贼船。
但教了几天,王掌柜渐渐感受到了几分快乐。
教授的内容简单不说,大小姐还挺聪明,教的字很快就能记住,偶尔还能举一反三。
当宁华荣问起王掌柜楚摇光的学习进度时,王掌柜乐悠悠地回:“大小姐聪敏过人,学得很快。”
当她领了奖赏从宁华荣的院子里出来后,后知后觉地黑了脸。
一个十八岁女子学习三岁小孩的知识,学得快有什么好夸奖的。
但每当王掌柜想传授点商业知识给楚摇光,以免被宁华荣发现自己在玩忽职守时,楚摇光总能提醒她赶快回归识字写字上。
而楚摇光写出来的字,总是丑的让王掌柜怀疑人生。
宁家主到底是怎么养女儿的啊?!
当楚摇光正狂补基础知识时,突然收到了一封请柬。
楚摇光用最近学到的知识,自己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发现基本能看懂,顿时十分欣慰。
请柬上头说:好姐妹,我要结婚了,请你过来观礼。
“刘小姐既是您的好友,她家的生意又和宁家有合作,定是不能推的。最近小姐学习辛苦得很,正好借这个机会去玩玩吧。”竹君温声道。
楚摇光点了点头:“好。”
“没想到刘小姐这样的肆意放/荡的女子都要成婚了。”梅枝感叹了一声。
楚摇光悄悄竖起了耳朵。
梅枝见自己主子没阻拦,自然就又说了下去:“以往她成天流连倌院不着家,甚至还想拉着小姐您去,也不想想那些庸脂俗粉哪里配近小姐您的身……”
倌院,女尊世界的青楼,里面都是男子。
楚摇光:“……”
原身可巴不得去呢,还是宁华荣看她年纪尚小再三阻拦才没成。
梅枝怎么越来越有宁华荣的趋势了。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嫁了这样的风流小姐,真真是倒霉透顶……”梅枝道。
竹君拉了拉她的衣袖:“刘小姐是小姐的好友……”
梅枝这才讪讪住了口。
过了几日,婚礼如期而至。
楚摇光向王掌柜讲明情由,请假一天。
本以为王老师会如释重负,谁曾想,她的神情还挺……遗憾?
这是楚摇光第一次离开宁府,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马车辘辘驶向刘府,楚摇光扯开了车帘。
望月镇虽然不大,但也算是热闹,街市上人来人往,卖东西的吆喝声,看杂耍的哄笑声,还有吵架的怒骂声……交织成一片太平乐景。
只不过很明显,街上行走的大部分是女子,她们身形高挑,看起来大都很强壮。
也有一些男子,身形略瘦小些,走路的幅度很明显要小很多,有的头上还戴着幂篱。
这样的场景,让楚摇光有一种错乱感。
到了刘府,楚摇光送上贺礼,被恭恭敬敬迎了进去。
她来得凑巧,刚入府就见新娘把新郎接回来了。
骑着马的女子,一身火红的喜服,五官清秀,脸上笑容满面,看起来实在意气风发。
女子走到轿子前,掀开轿帘,把一个盖着盖头的男子抱了出来,周围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这场景实在美好,楚摇光也忍不住跟着笑出了声。
古代结婚的规矩繁琐,楚摇光跟着看了全程,直到新郎被送入新房,她才往宴席上赶。
路才走了一半,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楚摇光回头,是穿着喜服的新娘。
“红芳,恭贺新婚。”楚摇光笑道。
“同喜同喜,”刘红芳也回以一笑,“听说你母亲松口给你纳侍了?”
楚摇光微愣。
刘红芳促狭似的一挑眉:“过两日来我家找我,我带你去倚翠院,找几个美貌小倌,让你好好快活快活。”
楚摇光脸上的笑容顿消。
楚摇光没来由地觉得荒唐,看向刘红芳的眼神也有点冷淡了:“你才成亲,多少尊重点新郎吧。”
刘红芳依旧笑嘻嘻的:“多日不见,你怎么也变得装模作样起来了。”
“我当然会尊重他,毕竟门第比我高,又是我母亲给我选的夫郎。但要让我真心实意地去爱他,那可不能的,”刘红芳压低了声音,“你根本不知道,成亲前我偷偷去看了他一眼,长得实在一般,真是可惜。”
你这样的人的爱,谁想要?
楚摇光心知这是这个女尊世界的通病,在这样的世界,刘红芳行为虽然出格,但也称不上离谱。原身交的朋友品行和原身相似,再正常不过了。
但她还是有点想叹息。
“母亲请了老师教我行商,”楚摇光拱了拱手,“那老师性子严苛,听说我要来观礼也只允了半天假。如今看你婚礼已成,我便安心了,这就打道回府了。”
“哎呀,我原本还想同你吃杯酒的,”刘红芳没听出这是委婉的推拒,神情十分可惜,“你母亲怎么给你请了这么老古板的老师。”
远在宁府的王掌柜无辜躺枪。
“改日吧。”楚摇光微微一笑,神情从容。
从刘府出来,楚摇光揉了揉额。
原本是乘兴而至的,谁曾想竟是败兴而归。
其实在梅枝说起这位刘小姐的品行时,她就不应该对此人抱有过高的希望的。
况且终归是他人的事,她想再多也是多管闲事。
马车辘辘驶回宁府,楚摇光半倚在车壁上,幽幽叹息。
“吁——”
车夫紧急勒马,马车骤停,楚摇光身子不稳,险些晃倒在马车里。
竹君急忙扶好楚摇光。
“怎么回事?”梅枝一把扯开车帘,“张姨你怎么驾车的?!”
“梅枝姑娘,”车夫苦着一张脸,“有人拦车。”
“谁啊?真是不要命了。”梅枝不爽地拧眉,想要冲下去。
楚摇光拉住她:“别这么急躁。”
正在主仆两人拉扯间,外头突然传出来一声清澈但怯弱的声音。
“……宁小姐,求求您帮帮我,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楚摇光微微蹙眉,就要下去查看。
竹君也凝眉:“竟是陈越陈公子。”
楚摇光一下子就坐了回去。
“……宁小姐,从前是我莽撞,今日我求求您……”
梅枝竹君齐刷刷看向楚摇光。
楚摇光难得的感到了些许压力。
“既然小姐不想帮,奴婢这就把他轰走,从前不识好歹,现在一有了什么事又开始求助,真是没脸没皮。”梅枝冷哼一声,撸撸袖子就要下车。
她的声音不小,外头的的男子大抵也听到了,求助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别这样。”
楚摇光想了想,还是掀开了车帘,看向外头立在大街中间手足无措的男子,开口道:“你去宁府后门等我,我一定会到。”
“……多谢宁小姐……”
大街上,还有行人来往,让一个男子站在路中间拦女子的马车,若自己真的不予理会,在这样的时代,未免太让人难堪了。
楚摇光回了府,略整了整衣冠,就宁府往后门走。
走了一半,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两个丫鬟:“梅枝你回荣摇院吧,帮我泡杯茶。”
梅枝咋呼起来:“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楚摇光拧眉:“听话,回去。”
虽然小姐最近性情温柔了许多,但小姐现在一冷脸,也不知怎的,梅枝却比之前更害怕了,她只好垂下脑袋,回荣摇院了。
匆匆赶到后门,人还没有到。
楚摇光拨弄着衣袖想,这位主角团的预备成员能有什么事求她帮忙。
竹君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小姐若纳陈公子为侍,家主定然不喜。她对陈公子印象不太好。”
什么跟什么啊。
明明是随手帮忙,怎么就变成纳他为侍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没有这种想法。”楚摇光道。
话音刚落,就见陈越从远处跑了过来,跑到楚摇光跟前,停住了脚步,急速喘/息,额头上都是汗珠。
楚摇光挥手,示意竹君退下。
“你今日拦车,是有什么事?”楚摇光态度平和道。
不温柔,亦不冷酷,这样的架势面对主角团的人恰到好处。
楚摇光很满意。
陈越看了两眼楚摇光,毫不犹豫,嘎嘣直接给跪下来了。
楚摇光后退两步:“……”
“宁小姐,我父亲重病,求您……求您借我些银钱……”陈越垂着头,他的手紧攥成拳头,向昔日憎恶的人求助,他感到屈辱,“我、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也……也愿意成为您的……小侍……”
若非走投无路,他绝不会出卖美色行事。
楚摇光只感觉到尴尬:“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先、你先站起来。”
男配未来发达了肯定会将这当做黑历史,恨不得将自己除之后快的。
“……宁小姐是不同意吗?”陈越抬头,秀美的面容苍白,眼眶微红,眸中泛开微微的水光,看起来美丽又惹人怜。
女尊世界的男人,真是了不得。
楚摇光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一把将陈越捞起来,无奈道:“站起来好好说话,非跪着干嘛。”
“竹君,你回去拿五十两银子过来,”她吩咐完,又看向陈越,“这么多银子够吗?”
陈越愣愣地点头:“够……够了……”
“百草堂是我家开的草药铺子,缺什么药直接去拿,掌柜问起就报我的名字,”楚摇光叹了口气,塞给陈越一块帕子,“别哭了,我这不是帮你了吗?”
陈越声如蚊呐:“多谢……”
“之前我嚣张跋扈,强掳你入府,这些就算做赔礼道歉,”楚摇光想了想,还是尽力撇清关系吧,便道,“至于你说的做牛做马做小侍什么的,我全当没听见,嫁娶不是随意的事,你还是要找个合心意的人为好。”
陈越没有说话。
不多时,竹君回来了,递上一荷包鼓鼓的银子。
楚摇光将这给了陈越,温声道:“好好照顾你父亲。”
陈越用盈着泪水的的眼眸看向楚摇光:“好。”
等陈越走远了楚摇光才反应过来。
梅枝不是说陈越无父无母吗?哪里来的父亲重病啊?
楚摇光站在原地,自我怀疑了好一会儿。
我不会被骗了吧?
送走了陈越,楚摇光又回归了以往的学习生活。
识字练字之余,她开始搜寻这个世界的历史和风物相关的书籍去读。
她作为一个局外人,对于这个世界实在是知之甚少。
不过,宁家的书籍真的非常有限。
其实宁华荣年轻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一贫如洗的秀才,敢拼敢闯才创出了一份基业,在望月镇有了立足之地。
秀才出身的宁华荣,学问称不上深,也算不得浅,堪堪够用而已。她对读书的态度并不热衷,家里的藏书基本上都是给原身学习用的。
想也知道原身这个满脑子美人的傻缺也不会爱看书。
所以府里的藏书真的不多。
原身偷偷放着的香/艳小话本倒是不少。
楚摇光去自己接手的草药铺巡视了一圈,又带着俩丫鬟转进了一个旧书铺。
书铺的存书量也不多,楚摇光挑挑拣拣选了几本满意的,就和俩丫鬟打道回府了。
刚刚进入府邸,就和着急忙慌的管家撞了个对脸。
“怎么这么着急?”楚摇光挑眉。
“大小姐,您可回来了,家主正让我找你呢。”管家一拍手掌,松了口气。
楚摇光一头雾水:“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明日有贵客登门谈生意,家主让我告诉您,好好梳洗梳洗,打扮得鲜亮点去见贵客。”管家道。
楚摇光颔首,笑道:“知道了,我当是什么事,你回头告诉母亲,女儿定然不会丢了她的面子的。”
“大小姐人长得好看,就算是随便打扮打扮也绝不会丢面子的,还是家主太谨慎了。”管家笑道。
虽然管家此言有吹彩虹屁的嫌疑,但原身确实生了一张好皮囊。
神奇的是,楚摇光原本的脸与这张脸长得有八分相似。
凤眸朱唇,相貌明艳英气,换了个芯子后,气度也提了上来,看起来就像什么了不得的高门贵女。
楚摇光回去后,把买来的书翻了翻,又随手拨了拨宁华荣送过来玩的算盘,便去洗澡了。
既然宁华荣在意,她就要好好准备准备。
翌日一大早,楚摇光就在丫鬟的伺候下起了床。
楚摇光挑了件火红色绣云纹的长袍,配上黑色的腰封,墨发挽起,她相貌明艳过人,行走间亦是潇洒自如,很有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楚摇光直接带着丫鬟去宁华荣的院子,岂料竟被告知宁华荣已经亲自去门口迎接贵客了。
楚摇光一头雾水地跟着转换了场地。
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值得宁华荣这样对待。
楚摇光到达门口时,一眼便看到了宁华荣,她凑过去,正准备询问母亲贵客的来历,却听到了外头辘辘的马车声。
她下意识抬头望去。
“是京城来的贵客,乖女小心着点对待。”宁华荣低声叮嘱了一句,便扯着楚摇光的手迎了上去。
楚摇光瞳孔猛地放大。
京城?!
马车里下来了一个气质温和的中年女人,她身后跟着几个一看便觉得干练的仆役。
“何掌事。”宁华荣笑着打招呼。
“宁掌事。”中年女人回以一笑
不止。
不止。
还有一个人。
楚摇光向中年女人身后望去。
何掌事马车后面一辆略低调些的马车,车帘被缓缓掀开,两个清秀貌美的小厮拥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公子下了马车。
这公子身着一袭蓝衣,头戴雪白的幂篱,行走间从容不迫,优雅得宜,纵使看不见面貌,但那气度却扎人的夺目,好似天上的仙人淡淡然下了凡。
风轻轻吹,卷起一点幂篱的白纱,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颔和淡色的薄唇。
楚摇光甚至听到梅枝倒吸一口气。
果然美貌不凡。
不愧是四大男主之一的——陆行云。
“何掌事,这位是?”宁华荣笑着问道。
何掌事面色不变,依旧笑呵呵的:“这位是小儿,望月镇有我的旧亲,我趁机带他来拜访一下。”
宁华荣赞道:“原来是何掌事的公子,真真是仪容不凡。”
“宁掌事过誉了,”何掌事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宁华荣的身侧,眸光发亮,“不知宁掌事身边这位年轻的小姐是?”
“这是小女摇光,摇光,来给何掌事打招呼。”宁华荣道。
楚摇光坦然上前一步,笑道:“晚辈宁摇光,见过何掌事。”
顺势也向何掌事身后的公子点了点头。
何掌事笑道:“好好,一看便是少年英才。”
戴着幂篱的公子也微微点了点头。
楚摇光面上毫无异色,心已经慢慢沉了下去。
她根本没想到,京城的人来得这么快。
她在望月镇宁府,拢共才住了一个多月。
乔装成所谓京城商人“何掌事”的中年女人应该是皇帝的心腹之一——安邑候何长英。
而她所谓的儿子则是太师之孙,四大男主之一中最腥风血雨的陆行云。
他们两人接了皇帝的命令,来幽州寻找真正的皇帝血脉,好不容易查到宁摇光身上,却听闻宁摇光纨绔跋扈,决心先隐藏身份,接触宁家,观察一下宁摇光的品行。
原书中的宁摇光自然是叫他们大失所望,回京城向皇帝复命也旁敲侧击提了一下这位皇女的行为。
楚摇光垂眸想了一下。
她实在没必要为了不回京城,不让女主对自己生起戒备心而故意装出纨绔子弟的样子,就正常表现吧。
就原身那德性不也顺顺遂遂回了京城当皇女。
“摇光,给何掌事敬一杯酒。”
宁华荣备下的宴席上,弹琵琶的男子轻轻拨着小调,气氛其乐融融。
楚摇光起身,举起酒杯:“何掌事,晚辈敬你。”
何长英笑着起身应了:“摇光小姐客气了。”
何长英坐下后,微微靠近身边的陆行云,低声说:“我看这位皇女殿下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嚣张跋扈,反而十分懂礼识仪的样子。”
此时的陆行云已经摘掉了幂篱,但脸上又戴上了白色的面纱,他垂眸,眼睫乌黑:“也未曾接触多久,安邑候还是先不要妄下评论的好。”
“你心慕二皇女,自然看不惯这位皇女,”安邑候嗤之以鼻,“这位的相貌,与陛下年轻的时候多像啊,这才是亲生的血脉。”
陆行云默了一下,失笑:“我没有看不惯这位皇女殿下。”
他抬头看向楚摇光,却正正好对上楚摇光看过来的视线。
皇女殿下没有回避,反而挑了挑眉,冲他点头,丹凤眼中蕴着笑意,看起来颇为风流倜傥。
陆行云避开了她的眼神。
不愧是男主啊,这气质真是超凡脱俗。
另一边的楚摇光忍不住慨叹。
这简直是她最喜欢的那种相貌。
高岭之花,翩翩君子,俊极雅极。
陆行云简直长到了她的心尖尖上。
经过闺蜜的推荐,她看了这本《女帝的攻略计划》,当时,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位陆行云。
陆行云不同于其他男主,他是有风骨,有灵魂的。
其他男主被女主攻略后,都对女主死心塌地,忠贞不二,心里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她女子。
唯有陆行云。
他是喜欢楚明玉的,但当他得知楚明玉心中还有其他男人,不会娶他为正夫后,就决心断了和楚明玉的关系,另觅良缘。
他的这种行为,在《女帝的攻略计划》评论区中遭到了不少女主粉的抵制辱骂,甚至有人表示希望作者将陆行云在男主之列除名。
当时楚摇光就觉得,陆行云虽然是纸片人,但当他拥有了自己的风骨和灵魂后,就不止是单薄的纸片人了。
她还特意开了帖子,为陆行云写了千字小作文帮他辩护,和个别过激书粉大战了十几个小时。
但最后,兜兜转转,陆行云还是入了宫,做了楚明玉的皇贵君。
她失落过,但也知道,这是作者为陆行云设定的人生轨迹,作为男主之一的他,怎么可能不入大女主的后宫呢。
不管内心如何安慰自己,当陆行云被封为皇贵君后,她还是把这本小说给弃了。
楚摇光垂头,饮了一口酒。
现在线下看见曾经的白月光,还是有一点淡淡的惆怅和不甘。
等等。
楚摇光猛地抬头,又瞅了陆行云两眼。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不正是陆行云决心与楚明玉断开关系的那段剧情吗?
陆行云听到楚明玉向男一孟霆保证,会娶他为正皇夫,惊讶之余向楚明玉询问,是否属实,得到了楚明玉闪烁其词的默认。
他非常失望并且痛苦,得知皇帝要派人寻找真皇女时,就主动要求一同前往,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
当他带着真皇女宁摇光回到京城时,与楚明玉爆发了更大的矛盾。
楚明玉觉得陆行云这种行为是在背叛她,谁都可以去找真皇女,但那个人绝不能是她的心上人。
陆行云也觉得自己不应该伤害楚明玉,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和楚明玉没了关系,所以就沉默着离去了。
当时评论区爆发了一阵狂潮。
安慰楚明玉的另外三个男主被不停夸赞,而陆行云,则被疯狂抵制辱骂,就算有人帮他说话,声音也不大。
楚摇光想起这些往事,不由又看了陆行云一眼。
不知道这回,陆行云的结果如何。
如果陆行云再度嫁给楚明玉做皇贵君,她一定要在封皇贵君之前离开京城,眼睁睁看着喜欢的纸片人奔向自己不喜欢的结局,也太糟心了。
“皇女殿下怎么一直看你,”何长英纳闷,“她不会看上你了吧。”
陆行云微微蹙眉:“何大人,别胡说。”
“反正你必定会嫁给一位皇女嘛,说不准是这位皇女殿下呢,”何长英打趣道,“二皇女的男人缘太好了,若是嫁给她,难免会伤心哦。”
已经伤心了。
陆行云扯了扯嘴角,没有应何长英的话茬。
他回想起与楚明玉的对话,心隐隐发痛。
他垂眸,轻轻叹了一口气。
要是早知道楚明玉不会娶自己,他绝不会与她纠缠的。
-
翌日一大早,楚摇光就被竹君摇醒了。
楚摇光睡意朦胧地被小厮伺候着梳洗:“王掌柜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不是王掌柜,”竹君柔声道,“是何公子在外头等你。”
楚摇光睡意顿消:“何、何公子?”
是她知道的那个何公子吗?
“对,就是何掌事的公子,何公子想在望月镇逛逛,家主就提议让您带着他,”竹君道,“现在何公子正在外头等您呢。”
迅速穿好衣服,楚摇光便踏出了屋门。
院子外头,陆行云穿着一袭青衣,安安静静立在那儿等她,姿容绝逸,脸上依旧戴着白色面纱。
“久等了,何公子。”楚摇光拱手,以示歉意。
“没有多久,”陆行云的声音清朗悦耳,宛若清溪越过山石,泠泠动听,“是我没有提前打好招呼。”
楚摇光领着陆行云出府:“何公子想去哪里瞧瞧。”
“我对望月镇并不熟悉,一切全由宁小姐做主吧。”陆行云淡声道。
楚摇光略一思忖,笑了:“你用过早食没有?”
陆行云摇头:“并无。”
“好,我记得望月镇有一家粥铺,味道不错,我们一道去尝尝吧。”
粥铺的店面很小,桌凳都摆在路边,陆行云站在那儿,颇有点无所适从。
好可爱啊陆行云。
楚摇光问过陆行云的想法,给他点了一碗白粥,自己点了一碗荞麦粥,又点了几样小菜。
点过餐之后,楚摇光拿出帕子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凳子,放到陆行云身边。
陆行云抬眸看她。
“我看你的神态,应该是觉得凳子脏,难道我猜错了?”楚摇光笑道。
“麻烦宁小姐了,”陆行云入座,姿态从容优雅,惹的店内的其他人都看他,“其实不擦也能坐的。”
“但坐着会不舒服,”楚摇光笑,“你看起来像天之骄子的样子,没必要将就自己的。”
“你母亲是我母亲的贵客,我礼待你是应该的,这点事不算什么。”
陆行云点头:“嗯。”
吃食上来了,这次,陆行云自己擦了擦勺子和筷子,斯斯文文用起了餐。
本以为会吃不下去,谁知白粥清淡,小菜爽口,味道竟然还可以,陆行云的眉头微微舒展。
楚摇光瞅见他的神色,宽了心,用起自己的饭来。
也许是陆行云对自己的意义特殊,她总是不自觉地观察陆行云的情绪。
书中总说陆行云是高岭之花,很少有人能揣测出他在想什么,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嘛。
用过早食后,楚摇光带着陆行云去茶馆听说书,她听梅枝提过,这家茶馆说书先生讲得故事特别有意思。
当楚摇光和陆行云坐在茶楼大堂里听着一个贼眉鼠眼的说书先生讲什么风流书生俏狐狸精的故事,言辞还颇为大胆火辣,她人都麻了。
她就不应该相信梅枝的审美!
楚摇光尬笑道:“要、要不,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陆行云本来在皱眉,一见楚摇光的神态,又觉得好笑:“无事,这故事,倒也算……生动有趣。”
不愧是我喜欢过的纸片人,好贴心!
从茶馆出来,两人漫步在街上。
“我记得东街的徐老婆挺会捏糖人,你有没有兴趣?”楚摇光笑道。
陆行云点了点头。
“那就去瞧瞧喽。”楚摇光笑容放大。
两人走了不两步,忽然看见有一堆人围着一家店面指指点点,里头隐隐传来叫骂声。
楚摇光看了两眼,眉头蹙起。
陆行云见她停住,不解道:“怎么了?”
“那是我家的草药铺子,我想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楚摇光道。
陆行云点头。
楚摇光便大踏步走了过去。
“……你勾/引了谁?是药铺的掌柜还是宁家大小姐……”
“……真是不折不扣的贱蹄子……”
“……还哭呢,一副狐狸精的样儿……”
“……”
拨开人群,走进内圈。
一女一男态度嚣张地指着一个男子叫骂,百草堂的掌柜皱着眉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而那个被骂的男人,竟然是陈越,他昂着头,紧咬着自己的唇瓣,眼眶通红。
“怎么了?”楚摇光直接开口道。
众人的视线都被开口的她吸引过去,掌柜见是她,眼前一亮:“大小姐,这两个人搁百草堂闹事呢,小的怎么说他们都不听,非在门口叫骂。”
楚摇光冷冷看向那一女一男:“再在百草堂门口骂骂咧咧,我不介意让伙计把你们架出去。来者是客,但百草堂不欢迎闹事的客人。”
那女人瞪着她:“你就是宁家大小姐?”
楚摇光道:“是又如何?”
那女人瞬间直起了身子,仿佛多了八百个理由支撑:“那你家掌柜偷拿药材送给自己的小情/人,你管不管?”
掌柜:“他不是我的小情/人!”
陈越:“我不是她的小情/人!”
本来沉默不语的俩人异口同声道。
“那可不是拿了一天两天的药材,你作为宁家的大小姐……”
楚摇光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约莫是陈越从百草堂拿草药被这两人看到了,嫉妒作祟,认为陈越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从掌柜手中拿到的,便来这儿闹事,想搞坏陈越的名声。
“行了,别胡说八道了,药材是我做主送给陈公子的,他与李掌柜并无私情,”楚摇光拧眉道,“你再在百草堂门口撒野,小心我报官送你进大牢玩。”
“行了,妻主,”随行的男人怂了,扯着女人的袖子劝道,“咱们回家吧。”
女人一把甩开自家男人的手,指着陈越冷哼道:“行啊,有本事啊,没想到居然勾搭上了宁家的大小姐。”
陈越拳头紧攥,想说什么,又克制着没有言语。
“够了!”楚摇光起了火气,“陈公子和任何人都没有私情!他不是任何人的情/人!我送他药材是因为一个多月前我不小心晕倒了,是他将我送回了宁家!我感激他。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在这个时代,男人的名声是很要紧的。纵使楚摇光知道,未来陈越没有待在望月镇,她也不希望他被污蔑。
陈越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楚摇光下巴微抬,眼神不耐:“滚!”
一女一男灰溜溜地走了。
楚摇光正准备和陈越说两句,一抬眸,却发现陆行云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此时正站在人群里,以一种格外认真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瞬间有点羞窘:“你怎么过来了?”
陆行云走过来:“没来多久。”
正准备走过来的陈越住了脚步。
“让你见笑了。”楚摇光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没有,”陆行云认真道,“宁小姐方才,很好。”
这是直球美人啊!
楚摇光摸了摸鼻子。
“宁小姐,今日,多谢你了。”
楚摇光回头,看见陈越十分认真地朝自己福了一礼,但他眼眶的红色还没消减下去,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没事,你本就不该遭受无端的诋毁的,这是我应该做的,”楚摇光关切道,“你父亲如何,病好些了吗?”
一瞬间,陈越的眼神有点复杂,楚摇光以为他会向自己诉说什么的,但不知为何,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道:“好多了。”
楚摇光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陈越退后了一步,看着两人:“这是宁小姐的未婚夫吗?与宁小姐很相配呢。”
楚摇光和陆行云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是不是,”楚摇光原本想详细解释一下的,又觉得实在没必要,都是一个主角团的,早晚会认识,就只是摆了摆手,哭笑不得,“你误会了。”
“嗯,”陈越点了点头,又冲楚摇光作揖,“宁小姐,有缘再会。”
楚摇光觉得他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只好挥挥手:“有缘再会。”
告别陈越,楚摇光回头,却发现陆行云以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她和陈越。
“怎么了吗?”楚摇光摸了摸自己的脸。
两人走出层层人堆,由楚摇光领着,继续往东街走。
陆行云沉默片刻,然后道:“这位陈公子,他心悦你。”
说完之后,楚摇光却迟迟没有言语,陆行云下意识偏头看她。
楚摇光人都傻了。
“何、何公子,你别、别乱开玩笑啊。”楚摇光反应过来后,磕巴道。
陆行云正色道:“我从不乱开玩笑。”
陈越喜欢我?!
真是、真是太荒谬了。
楚摇光反驳道:“前不久,我才以一种很恶劣的方式得罪陈公子,他不憎恶我就不错了。感情这种事,何公子还是不要妄下断语的好,对陈公子对我都不好。”
陆行云本来是确定的,却被楚摇光斩钉截铁的语气整得不太确定了,他想了一下,道:“也许是我猜错了,抱歉。”
楚摇光这才松了一口气:“无事,想来是这场景太像英雄救美,不免惹人误会。”
“就像陈公子误会你我是未婚夫妻一样,实在是荒谬的厉害。”
到了糖人摊。
“先给这位公子捏一个吧,”楚摇光偏头,“何公子,你想要什么形状的?”
陆行云略一思忖:“来只兔子吧。”
趁徐老婆捏糖人的时间,陆行云突然温声道:“其实摇光小姐也不必这么快否决,像你这样温和正直的人,一开始讨厌你的人,到后面未必不会喜欢你。”
哎?!
楚摇光惊异地看向陆行云。
这是被夸了吗?
很久之后,楚摇光才知道,那天,陈越的父亲,病情拖拖延延一个多月,还是去世了。
宁府的客房里。
昏暗的房间里点了一盏油灯。
“这么说,皇女殿下的品行,是真的不错了?”何长英笑呵呵道。
“不排除有伪装的可能,”陆行云平静道,“但目前看来,是一个温和大方,正直有趣的人。”
“不愧是陛下的亲生血脉,就算流落民间,亦是沙砾中的珍珠,亲女肖母啊。”何长英笑道。
陆行云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既然品行考察过并不是如流言那般,那我明日就和宁家主说清楚,把摇光殿下带回京城。”何长英沉声道。
“明日?”陆行云微诧,“会不会太快了?”
“陆公子,我们离京也有一个多月了,再耽搁下去,陛下可要等不及了。”何长英提醒道。
陆行云拧眉:“宁小姐和宁家主未必会愿意。”
“你觉得摇光殿下宁愿做一名普通商户的小姐,而拒绝成为金尊玉贵的皇女?”何长英嗤笑道,“至于宁家主,她压根没有拒绝的余地。”
陆行云摇头:“虽说如此,我们也不能生生把别人的女儿夺走。”
“那是陛下的女儿,她能照顾皇女殿下十几年,那是她的福分,我们又不是不给她报酬。”何长英展露了高高在上的一面。
在她眼里,整个望月镇,有价值的只有楚摇光一个。
她之前与宁华荣虚与委蛇谈笑风生也不过是为了接近楚摇光。
陆行云有点头疼:“安邑侯大人,你这态度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不然呢,”何长英撇嘴,“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走摇光殿下,难道她们情谊深厚,我们就要放弃陛下交付给我们的任务吗?”
陆行云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何长英道,“与其担忧这个,陆公子不如想想等摇光殿下回京后,会引起何等波澜吧。”
陆行云迟疑:“二殿下与宁小姐都是脾气很好的人……”
“那又如何,就算她们两人没有互相针对的意思,京城里其他人可未必这么想。京里二皇女殿下的推崇者那么多,他们能看得惯摇光殿下?”何长英唇角微勾。
“可怜哦,势单力孤的摇光殿下。”
陆行云的眉头蹙起。
“至于你,心慕二殿下的陆公子,现在怜惜摇光殿下的处境,将来未必不会为了二殿下对她出手。”何长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我与二殿下已经断了。”陆行云不得不解释。
“咦?”何长英实实在在诧异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离京前。”
何长英挑眉:“那你也别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依你的身份,说不准要在她们两人中选择一个嫁哦。”
“安邑侯,您别拱火了,”陆行云垂眸,油灯映出他绝美的侧颜,“我从来都不觉得我能选择谁。”
“不要说我选择谁,她们都不是任我挑拣的人,她们无论找谁都是我都希望这是她们自己最真实的意愿。二殿下和摇光小姐很好,都应该娶自己真正喜爱的男子。”
翌日。
楚摇光正在穿衣服,袍子才穿了一半,就见母亲的贴身侍女急匆匆跑过来。
“大、大小姐,不好了!”彩云满脸慌张。
楚摇光隐隐预知到了什么,穿衣服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家主与那位何掌事吵起来了!!”彩云急道。
楚摇光拉上衣服,随手系上腰封,大踏步出门:“走。”
彩云和竹君都小跑着追过去。
“你详细说说。”楚摇光一边走一边道。
“今儿个一大早何掌事就来找家主,还让家主屏退了仆役,奴婢还以为是要说什么生意上的事,就在外面候着了。谁知没过一会儿,屋内便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彩云喘了口气,继续说,“奴婢还听到了家主的怒喝声,当时就想进去瞧瞧状况,但家主并不允许奴婢们进去。”
“奴婢也确实是没办法了,就来找大小姐了。”
楚摇光手攥成拳,心里猜测成了形。
何长英肯定是告诉了母亲她的身世,并提出想把他带走。
怎么就这么快。
楚摇光闭了闭眼,加快脚步往母亲的宁和院跑去。
“宁掌事,我劝你识趣点,京城那边的家族比你千百个宁家都要有权势。”何长英淡淡威胁。
“那又如何,摇光是我的女儿!”宁华荣高声道。
“你根本不配做摇光小姐的母亲,你根本不知道摇光小姐亲生母亲是何等的尊贵,”何长英道,“我现在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也愿意拿出百两黄金当做报酬,是看在你尽心尽力抚养摇光小姐多年的面子上,你别不识好歹。”
“谁不识好歹?何英,我将你视作贵客,你却要夺走我的女儿,”宁华荣怒目横眉,“要是京城的那位大人物真的在乎摇光,她根本不会弄丢摇光,也不会只派遣一位下人来迎接自己的摇光!”
安邑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下人”,气得脸都红了:“宁华荣,你再这么放肆大胆,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脑袋!”
宁华荣梗着脖子,冷笑:“有本事就来。”
何长英要被宁华荣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吐了,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你不愿意摇光小姐回京城,你有没有考虑过,摇光小姐愿不愿意?”
宁华荣一怔。
“明明可以成为京城权贵的小姐,享受比这好千万倍的生活,”何长英看着宁华荣,“她真的会愿意一辈子屈居在这个小镇上,做一个普通的商户吗?”
宁华荣咬了咬牙,说不出话来了。
“我愿意。”
平静温和的声音响起。
楚摇光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屋内,她理了理衣袖:“我愿意一辈子待在望月镇,待在宁家,陪着母亲。”
“乖女!”
宁华荣冲过去抱住楚摇光,本来倔强强硬的她,眼里起了水光:“我的乖女摇光。”
楚摇光安慰地抚了抚她的脊背,她的心里又酸又涩,除了自己的情绪,仿佛还有原身的。
就算是原身这样贪慕权势,自私自利的人,也会为这样的的母爱感到悲伤。
“摇光殿下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小破镇呢?!”被两人忽视的何长英炸毛了。
楚摇光转眸看她,当做没听见她的口误:“我为什么不能?”
“……您的亲生母亲还在京城里等您呢,她很期盼您回去。”何长英眼巴巴地道。
楚摇光回想起原身的一生。
那被京城所有人都抵制的一生。
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真的在乎原身吗?楚摇光恶意地想,也许她只是拿原身这个亲生女儿给楚明玉做垫脚石呢。
就算原身不是一个好人,皇帝陛下也未见得多在乎这个女儿。
于是楚摇光平静地说:“我的母亲期盼我留在这儿。”
宁华荣立马点头:“对。”
何长英觉得自己不应该一个人来这儿的,她应该带着陆行云一块被这对母女联合双怼。
呸!什么母女!
“她根本不配做您的母亲,摇光小姐,您的生母比她要尊贵的多……”
“何掌事,您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我身边的人呢,”楚摇光自进入宁和院,情绪一直都挺平静的,“我的母亲,养了我十几载,待我如珠似宝,她是我敬爱的人,不是个下人。”
“您来到这儿,想用金钱和权势抢走我,却从来没有考虑用真心来说服我们。”
楚摇光轻笑:“您来这儿也有几天了,从来没叫过我一句‘宁小姐’,这是为什么呢?”
何长英下意识道:“您压根不姓宁。”
“您可真是傲慢,不管您怎么想,我都姓了十几年的宁,何掌事,在想从别人手中带走什么的时候,请先学会尊重人。”
楚摇光做了个请的姿势:“何掌事,请您离开我母亲的院子好吗?”
何长英不可置信:“摇光小姐,您知不知道您拒绝了什么?!”
拒绝了和女主左右互搏的机会。
楚摇光姿势不变:“请。”
何长英一甩衣袖,气咻咻地走了。
楚摇光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有点头疼。
“乖女。”宁华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楚摇光情不自禁笑了一下,又慢慢收敛了笑意:“我明明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呢?”
“你就是我的女儿!”宁华荣宣誓主权。
楚摇光定定地注视着她。
“当初,我的夫郎因为难产过世,孩子也没有保住,那一段时间,我十分消沉的。有一天,我从赵郎的墓前回家时,拐角的野草丛里,多了一个襁褓。”
宁华荣缓缓叙述,神情温柔。
“我好奇去看,就看到了你,不哭不闹,看着我笑。当时我就想,这是苍天弥补给我的缺憾吗?”
楚摇光总算明白了,宁华荣为什么无夫无女了。
她幽幽叹息一声,扑进宁华荣怀里。
“娘,如果我跟着何掌事回京,您会对我失望吗?”
不管她怎么抗拒,九五至尊的皇帝都绝无可能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民间的。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她必然会伤宁华荣的心。
宁华荣的身子僵了僵,良久,她揉了揉楚摇光的脑袋。
“没关系。”
“没关系的摇光,无论你去哪儿,都是我的女儿,母亲永远不会对你失望。”
回到自己的住处,何长英的情绪持续失控,一个劲碎碎念骂骂咧咧,就差学宁华荣砸一套杯盏了。
陆行云得知他回来,就过来了,一看他的情绪,颇为平静:“不顺利?”
“岂止是不顺利!”有了倾诉对象,何长英忍不住大倒苦水,“简直困难重重!”
“先是宁华荣不识好歹,对我大发雷霆,砸杯子砸碗的。后面皇女殿下来了,本以为能好点,结果她直接说不愿意,对着我一顿指责。”
“皇女殿下知不知道她拒绝了什么?!她铁定会后悔的!”
陆行云道:“宁小姐指责你什么?”
何长英被“宁小姐”这个称呼戳中了应激点:“你怎么、你怎么能叫她宁小姐呢,她应该姓楚!!”
嚎完后,何长英就把楚摇光说的话讲了一遍,她相当愤懑:“真是太荒谬了!”
陆行云点头:“言之有理。”
何长英找到了同党,非常激动:“你也觉得荒谬吧?”
岂料,陆行云摇了摇头。
何长英呆滞片刻,反应过来了:“你也站皇女殿下?!”
“陆行云,你和我才是一边的,你是不是忘了陛下交付的任务,你怎么能背叛同/党呢!”
陆行云无奈:“我只是说一句我自己的看法,大人别太激动。”
“如果我们带不回皇女殿下,陛下肯定会震怒的,你,我还有宁华荣,我们三个一起玩完了,一起下大牢吧。”何长英烦躁地挠头。
昨夜还嚣张狂妄的何长英变成这副模样,陆行云眸中染上了几分愉悦,随后又收敛了情绪:“大人也不必如此丧气。”
“我们夺人爱女的行为本来就不对,遭受拒绝也是情理之中。”
“如今,还是摆正态度,好好道歉,取得宁掌事和宁小姐的谅解,再讲明情由。我相信她们都是懂得事理的人,未必还会直接拒绝。”
何长英瞪眼:“谁道歉?”
陆行云平静:“您说呢?”
可恶啊。
陆行云提醒:“大人最好真诚些。”
何长英不忿:“明明是两个人的任务,你也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陆行云摇头:“不会。”
于是在第二天晌午,楚摇光和宁华荣就接到了何长英的邀请。
邀她们在望月镇最好的酒楼吉祥楼会面。
宁华荣本来还蛮想拒绝的,但瞥见女儿,就同意了。
两人一块抵达吉祥楼的雅间,房间内除了何长英,还有戴着面纱的陆行云。
何长英准备了一桌子菜,等到两人入座,她率先举起了酒杯:“宁掌事,我先向你致歉,昨日我鲁莽不知轻重,没有顾及到你和、你和宁小姐的感情,言辞过激,对你很不敬,抱歉。”
说完,一饮而尽。
宁华荣犹豫地看着何长英,怀疑她被鬼上身了。
楚摇光看了一眼陆行云,挑了挑眉。
“我们伪装成商人接近宁家,确实是为了带走她,我旁边这位也不是我的儿子……”
话未说完,就被宁华荣惊讶地打断了:“那这位公子是?不会是摇光的弟弟吧?”
楚摇光陆行云何长英齐齐被酒水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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