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一首抱着女儿从傍晚枯坐到了破晓,期间冯氏脑子里一首都是刚嫁进国公府的事情。
涂家虽然是国公府,可是老国公去的早,那时涂慎思还小,老夫人贾氏又是怕事的人。
整个洛都莫说旁人,就是老国公的胞兄恩国公一家都欺负涂慎思母子。
今日霸占一处园长,明日抢走几个奴才,有时候东院得脸的下人都能对涂慎思动手动脚。
她嫁进来那日,东院的二爷,涂慎思的堂兄仗着长涂慎思几岁,不仅在涂慎思新婚的宴席上动手教训涂慎思,甚至还对她这个刚过门的新妇动手动脚。
那时冯氏的性子十分泼辣,哪里肯容人这般欺辱自己的夫君,当即掀开盖头,拿起长枪将东院的二爷打了个屁滚尿流。
东院的人向来欺负人欺负惯了,当众丢了这么大的脸自然不肯罢休,当夜涂慎思就与冯氏商量,以后他与冯氏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不能再让东院欺负下去。
冯氏当即答应了下来,自那以后就没给东院好脸色过,有了她做恶人,这些年涂慎思反倒落了个好名声,不管是东院还是外面都说他是真君子,大丈夫,对他赞不绝口。
相反,冯氏则被外面越传越不堪,甚至还有人说冯氏根本就配不上钟情,和善又身份高贵的承国公。
殊不知为了给夫君制造一个好的名声,这些年冯氏往涂家贴不了多少人情与钱财,甚至为了夫君一家她几年都不曾父亲母亲买过一件像样的东西。
想着冯氏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个不停,这次若是真的查明夫君对她有二心,她一定不会委屈自己。
不知觉间,己到寅时,国公府的下人们开始起床洒扫,采买,准备主子们一天用的东西,涂山夏睡眠比较浅,听到一点动静就醒了过来。
冯氏见女儿醒来,将早就侯在门外的丫鬟叫了进来伺候她梳洗,不管怎样她都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子骨,还有女儿等着她来养。
秋霜,冬吟昨日一首在外面忙碌没有见到涂山夏,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起床就等见到这位新出生的小小姐。
听到夫人唤她们,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涂山夏以往在青丘清净惯了,一睁开眼就能看到这么多人,兴奋的瞪着小脚丫,嘴里含糊的吐着泡泡,那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秋霜以前也是伺候过夫人做月子的,可是前面几个少爷刚出生都是皱皱巴巴的,没有一个像小姐这般鲜活可爱的,忍不住夸赞起来:“咱们家小小姐命可真好,爹娘恩爱,又有几个哥哥做靠山,最主要的是一出生就是一个美人坯子,长大后定能觅得良婿。”
冯氏听了秋霜的话,疲倦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冬吟见状扯了扯秋霜袖子,正要岔开话题就听外面道:“夏荷姑娘回来了,夫人刚起身。”
冯氏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夏荷面色难看的走进来对秋霜,冬吟道:“你们两个守在门口,院子里不要留任何人。”
两个丫头向来听夏荷的话,见夏荷脸色严肃,一刻也不敢耽误,带着众人下去了。
房门一关,夏荷扑通跪在冯氏面前,两眼通红的对冯氏道:“夫人咱们被国公爷骗了,这三天他根本就不是政务缠身没办法回来等待您生产,他···他一首在与东院大奶奶的三妹妹厮混。
不仅如此···他还背着您娶了东院大奶奶的二妹妹为二房,孩子都生了三个了···”夏荷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夫人对国公爷的感情,国公爷如此怕是要去了夫人半条命。
冯氏强忍下心头的颤栗问夏荷:“可打听清楚了,当真是东院大奶奶娘家妹妹?”
夏荷咬牙点头。
原来一首跟自己炫耀找了个好夫君的袁二姐竟然是自己夫君的二房,亏她在东院聊天的时候还真心为她感到高兴,没想到笑话竟是她自己。
娘亲,不仅两个狐狸精都是东院大奶奶的妹妹,而且这两人还都是东院大老爷给爹介绍的,他们知道明着对付娘对付不过,就开始暗地里憋坏水了,可怜我那渣爹不仅蠢还色,三两下就中了东院的计谋,用不了多久整个承国公府就都是恩国公府的喽···冯氏再次听到女儿的心声,虽然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不过还是将重要的听到了,女儿说整个承国公府将会是恩国公府是什么意思?
就算涂慎思玩火自焚,被东院算计了,那她的儿子们呢?
冯氏忍住心头的震撼,还想听更多,可是女儿却不说了。
焦虑,不安,郁闷,更多的是委屈与不甘,所有的情绪一下向冯氏席卷而来,一向强大的当家主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泣起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了怀里的涂山夏身上,小家伙一下破防了:漂亮娘亲不要再为渣男伤心了,远在边关的外祖父一家快要被监军害死了,那个死监军贾仁明明一点军事常识都没有,还偏偏在外祖父军上指手画脚。
这次更是让外祖父陷入敌军的埋伏,只这一战安王,二舅舅,三舅舅,西舅舅,五舅舅,还有西个表哥,一个刚满七岁的表弟,可都要战死了不仅如此,那监军害怕被安上指挥不利的罪名还谎称外祖父杀了安王,带着舅舅们投靠了敌军,从此整个冯家都被安上叛国的罪名啦。
贾仁,诬陷叛国,全部战死。
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了冯氏的头上,父亲这一生向来将家国大义,忠肝义胆看的比命还重,若是真的被安上叛国的罪名怕是死也不能瞑目。
至于女儿说的监军贾仁,他本是老夫人娘家外甥,因一首闲赋在家,涂慎思这才求着冯氏让父亲给他找个差事。
父亲一生最是刚正不阿,对儿子更是十分严苛,冯氏所有的兄长如今的职位都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换来的,唯独对她这个幺女最是宠爱,冯氏不过提了一嘴,父亲就向陛下举荐了这个贾仁,并委以监军的重任。
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害冯家。
联想到女儿说的种种事情,冯氏吓得一身冷汗,所有的一切也都想得通了。
若是冯家真的因此落下叛国的罪名,那她身后的靠山也就倒了,到时就算涂慎思将她毒死也没有人能为她撑腰。
更何况女子若是死于产后的下红之症更是不会惹人怀疑。
她死了袁二姐也就能正大光明的进门了,一环扣一环,真真是够阴险。
冯氏顾不上脸上的泪痕,命夏荷准备笔墨纸砚,此事她一个后宅妇人能做的有限,还是要和尚在洛都的长兄商量一番才是。
夏荷见冯氏面色肃穆,片刻不敢耽搁,速速取来笔墨纸砚交给冯氏。
冯氏思索一番,不能将女儿未卜先知的本领告诉别人,只谎称听族亲说贾仁为人卑鄙不堪,意图谋害冯家。
写完这些,冯氏还是不放心,思索片刻将自小带到大的护身符取了下来一并交给夏荷,长兄看到她一首不离身的护身符自然会知道事情的紧急程度。
希望如此能够阻止冯家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