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林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块质地上好的白玉佩。
她将玉佩托于手中,轻声念着上面刻着的八个字:“奕德光华,林心质纯。”
“爹爹,我的名字?”
江奕林带着疑惑问道。
“嗯,这是那年你出生之后,薛家得知你的姓名,特意找了一对玉佩,打好送过来的一枚。
咳咳……要不是薛家老太爷和老夫人这两年接连过世,你和薛家那孩子也成婚了,你也……”话未说完,又是轻咳两声,喘着粗气。
江奕林赶紧伸手轻抚江广达的背,替他缓了缓。
他微微闭了闭眼,似乎很累很是疲乏。
江奕林忙又转身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送至江广达嘴边:“爹爹,喝口水,润润喉。”
江广达抿了两口,又推开了:“先放下,坐过来听我说。”
“阿囡,你挑两个得力可信的府兵护你燕都之行。
把玉佩与密信收好,万不可丢失!
你们在外,换身装扮,隐秘一些。
切记谨慎,勿泄露身份。”
“爹爹,我……我走了你跟娘这般情景,我怎能放心?
从前还有哥哥,如今哥哥也……”江奕林说着又垂下泪来。
江广达见她如此犹豫,急道:“此事关乎国家安危,非同小可。
如今,战事稍歇。
你还担心我们做甚?
你哥战死沙场,军中可信之人皆在顽强守卫,你让我找谁去做这件事?
你哥枉死,两万将士枉死。
你若是能将密信带到,王同知自会联合朝中忠臣有应对之策……咳咳咳咳。”
江广达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病体不受。
一阵猛咳,咳出丝丝血迹,脸色也更加苍白。
江奕林赶紧掏出帕子替他擦拭嘴边的点点血迹,带着哭腔说道:“爹爹,您别急,我去,我去。。”
江广达闻言,这才缓了口气,往后深深一仰,陷入柔软的棉被之中。
他面含微笑地看着江奕林又说道:“去吧,我的阿囡。
收拾一下,吃过早饭就出门。”
江奕林万般不舍,虽说她没有参与这场惨烈的西川之争,但她十分清楚。
两万大军死伤殆尽,剩下一万残兵守着偌大的锦州。
朝廷的援军坐视不管,延误至今时今日都未抵达西川的西陵战场,万一敌军乘胜追击,她不敢想!
江奕林伸出双手握住江广达的手,垂首盯着他那手中尚未擦净的斑斑血迹,摩挲着因常年握刀而生出的茧子。
江广达喉间滚动,他别过脸去,不再看着他一向引以为傲的阿囡。
这头骄傲的西川猛虎,一生极少败仗,这一场西川兵败首损他几十年的根基。
眼见唯一的儿子战死沙场,尸骨无存,自己带在身边多年的三万亲兵将士损伤大半,尸横遍野,血流成川。
他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无声滑落。
江奕林挽起乌黑的及腰秀发,一袭青色素衣的男子装扮,倒有几分英武之色。
她取下挂在墙上的那把名为“月魄”利剑,握在手中,指尖轻抚剑身。
随即将“月魄”挂于腰间。
此剑,是前两年江广达无意在锦州一家十分简陋的铁匠铺里花高价买来的一把无主剑。
他将它作为江奕林十八岁的生辰礼物送给了她。
这剑通体银白,犹如秋水中倒映的月光,清辉熠熠。
剑身修长,两面分别刻着小篆“月魄”,“星河”小字。
剑刃极尽精工,磨得可鉴毛发,映照天地,寒光逼人。
剑鞘简朴无华,不事雕琢,唯有数缕云纹隐约其上。
江奕林毫不犹豫地首接亲点了两位府兵。
张姚,沉稳老练;杨晋,忠勇机警,皆是府中得力之人。
三人便急匆匆地一路北上踏马而行了。
途中,日夜兼程,尽量避免惹人注意。
这日,三人刚刚进了玉州城,一路疲乏,寻了间路边的简陋茶棚歇歇脚,棚内摆着几张破旧木桌。
“请坐,请坐。”
摊主是个老头,穿着一件灰色粗布袄,袖口缝了两块补丁。
三人就着靠里面墙角的位置,坐了下来。
摊主老头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取来三个粗瓷茶碗,摆在三人面前,添上了热腾腾的茶水。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鼓点般传来,由远及近,震耳欲聋。
茶棚内的茶客们谈笑声戛然而止,皆伸长了脖子朝着街上闻声望过去,不知何事发生。
官兵队伍如风卷残云,铁甲铿锵,刀枪林立,气势汹汹。
领头之将,面色严峻,目光如炬,一手握缰绳,一手挥鞭,催促座下骏马加速前行,官兵们紧随其后向城门处奔去。
摊主老头将手中提着的黄铜茶壶座回炉子上,摇了摇头,叹道:“又要设关卡咯。”
江奕林耳尖道:“老伯,设什么关卡?”
摊主老头拿起炉勾拨了拨炉火,说道:“上午从北边过来的行商在吃茶时候说,北上燕都下西川这一路的府、州、城池,城外大小路口皆要设卡,以盘查西川过来之人。”
江奕林和两府兵神色闪过一丝惊讶,张姚忙问道:“这是为何?”
“为何?
你们一路没有听闻吗?
锦州江广达通敌叛国导致西川兵败。
江家被抄了,据说满门抄斩,全府皆遭牵连……”一茶客说道。
“听说锦衣卫缇骑押解受了重伤的江广达前去燕都受审,才出了门,他就死了。
登记造册时发现还有漏网之鱼。
捉了下人来审,才知江家有人提前往燕都方向去了,朝廷正沿路捉拿出逃之人。”
茶棚中,一名行商模样的身着黑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朝他们也说道。
“啊?”
江奕林心中一紧,手中茶碗微微颤抖,茶水溅出几滴。
她强装镇定,眼角余光扫过张姚和杨晋二人。
见他们亦是面色凝重,彼此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此事当真?
那可是西川虎啊!”
另一名身形矮胖的商旅接话,声音中带着几分不信。
“千真万确,昨日我才从荣城下来,荣城己经设卡了。
据说江府上下无一幸免,就连那些仆妇孩童都未能逃脱。”
黑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声音低沉,脸上带着几分不忍。
江奕林怔住了,此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得她神魂西散,劈得她脑子嗡嗡作响,劈得她浑身刀剐似得生疼!
“呸!
他娘的,通敌叛国就该杀!”
矮胖商旅对面的清瘦男人低声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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