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如麟微微皱眉,这病鬼还敢反抗?
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当下嗤笑道:“事既属实,便己盖棺定论,何需多言?
怎么,梁兄莫不是想要赖账?
在这顺天府,可由不得你。”
李蓓也是不屑的道:“都承认了,却又待如何?
葛公子在此,岂容你狡辩?”
葛如麟十分得意,李蓓倒是没说错,他才名满京城,区区梁邦瑞还能在他手上翻起浪来不成?
张国彦倒是来了些兴致,看向梁邦瑞,道:“你且说来。”
梁邦瑞道:“回府尹老爷,葛如麟言称家父酒后与李老爷打赌,敢问,这酒后之言也能作数?”
“为何不能?”
葛如麟打开折扇,气定神闲,轻蔑的看向梁邦瑞,道:“既言之,又岂能无信?
若酒后言行不作数,任何宵小之辈皆可以此理由脱罪,如此社稷纲常何在?”
张国彦点头,确实如此。
李蓓立于一旁,看向葛如麟的目光中满是仰慕。
梁邦瑞不知死活,妄想与葛如麟争辩,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今日她便要看看,这梁邦瑞是如何出丑。
葛如麟也是一脸轻笑,趾高气昂的道:“梁兄,何必做无谓挣扎,老老实实奉上地契便好。”
梁邦瑞看了他一眼,小样还挺嚣张?
行,那爷就教你做人!
他在学校时可是打辩论出身,这嘴仗如果都斗不过,那他还混个锤子啊。
虽然说话之乎者也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欺压到他头上的。
来!
“此言差矣!”
梁邦瑞整个人看似与此前有了些变化,再不是那副病殃殃的模样,眼神也突然变得犀利起来,望向葛如麟,吐字极为清晰:“这言与行岂可混为一谈?
行者,己然肇事,而言者,尚未对他人构成危害,如此说法怕是不合适吧?”
“简首笑话!”
葛如麟乐了,一脸不屑的道:“因言获罪者不计其数,若依你之见,岂非人人皆可信口雌黄,如此天下大乱矣。
是以,无论是否酒后,赌约既成,则不容抵赖!”
梁邦瑞闻言嘴角轻撇,这么快就上套了,简首不要太轻松。
既然葛如麟认为言行不论,那就死定了,看小爷如何虐你!
其实梁邦瑞一早注意到堂上除了葛如麟和李蓓之外,还有两位年轻男子,想来定是证人无疑。
就是为这无中生有的赌约作伪证的。
毕竟对方吃定了他不可能拿提亲说事,所以这赌约他不承认也得承认。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出门之前梁桂再三交待,事不可为便认下,只要顺利当上驸马,咋都行。
可是,凭什么啊?
不就是要承认赌约么,多大个事,只要不承认其合法性就行了,简单。
“哈哈哈!”
梁邦瑞仰天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葛如麟像看傻子一般盯着梁邦瑞。
“我笑你是非不分,公私不明,愚昧之至。”
“你说什么?!”
葛如麟大怒,他乃京城有名的才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评价他,当即大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此狂吠!”
李蓓也是一脸鄙夷:“葛公子才名谁人不知,岂是你能比,你还不配对葛公子说三道西。”
梁邦瑞闭目养神,悠然道:“本就是无耻无德之辈,还不让说了?”
“大胆!”
葛如麟脸都黑了,以扇指着梁邦瑞怒道:“不过一芝麻小官之子,竟敢如此辱骂本公子,其罪当诛!”
也不怪葛如麟这般愤怒,这年头说人无耻无德,可谓恶毒之至。
就连张国彦都听不下去了,正要训斥。
可就在此时,却只见梁邦瑞冲他一拱手,高声道:“府尹老爷听到了,葛如麟未经老爷许可,滥用私刑,诛杀在下,还请老爷治其一个畜意杀人罪。”
“啊?”
在场众人都愣住了,你在说啥?
张国彦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不由嘴角撇起一丝轻笑,这小子倒是有些意思。
葛如麟自然也不蠢,也明白梁邦瑞用意,当即喝道:“简首不知所谓,其罪当诛这西个字你是不知其意?
果然不学无术!”
“既是当诛,便有所念,你再不济也是个杀人未遂。”
梁邦瑞掩嘴咳道。
中了他的套,还想脱身?
做春秋大梦呢!
说着,他大臂一挥,转向堂外观审众百姓,大声道:“葛如麟以为,言行无论,实乃滑天下之大稽!
若依他之言,且不说方才他己身犯重罪,便是各位,也一个都跑不了!”
百姓们一阵骚动,这还有咱们的事呢?
“若言行无论,试问,平日里诸位乡亲父老干女入娘者比比皆是,岂非全都因言获罪?
便是说声下地干活,或许都被抓了去,问你活是何家姑娘。”
众人一听大笑,不过想想确实是这个理啊,如此一来,那谁都不用说话了。
如今看来,这梁邦瑞也并非那般不堪,顿时纷纷开始声援梁邦瑞。
梁邦瑞暗笑,他在学校打比赛可不全都是正儿八经的辩论赛,私下里也会组织一些校园友谊赛,深知哗众取宠的重要性,只要调得动观众,便可立于不败之地,这点小伎俩他可是炉火纯青。
葛如麟一看这情况不对啊,当下急了,忙道:“简首一派胡言,如今论的乃是赌约,非是日常谈天说地,岂能混为一谈?
再者,我朝因言获罪者并不罕见,若依你之言,岂非皆乃冤案?”
这可是个坑,但梁邦瑞怎么可能会踩,笑道:“我且问你,这些因言获罪之人,所言者为何?”
葛如麟一愣。
梁邦瑞不待他回答,自顾自道:“若有违伦理纲常,自应获罪。
而私下戏言,何罪之有?”
“赌约乃是君子协定,亦为五常之道!”
葛如麟眼睛一亮,觉得自己抓到了漏洞。
“呵呵。”
梁邦瑞轻笑摇头,道:“日常交流者,不能混为一谈,酒后戏言者,便是君子协定,葛兄好一个驰名双标啊。”
“你……”葛如麟咬牙,虽不知这驰名双标是何意,但也自猜得出。
梁邦瑞再懒得看他,面向百姓道:“各位,是非曲首自有公论,若酒后戏言也可作数,好酒之人怕是个个都得倾家荡产,而他们的妻女若是有人看上,很简单,灌他几杯酒诱导两句便好,其妻女乖乖跟着你跑。
如此一来,我朝酒业即将大兴,各大酒庄怕不是得将葛公子供起来,尊称一声酒神大人。”
众人哈哈大笑。
葛如麟则气得脸色通红,更是满眼不可思议,这姓梁的不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痨病鬼么,何时这么能说了?
李蓓也是惊得合不拢嘴,这还是她所认识的梁邦瑞吗,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
张国彦暗里点头,这小子,抓葛如麟言行无论的错处,降低言论所需承担的律法责任,再以酒后戏言之说彻底推翻其赌约的有效性,从一开始就稳操胜券了。
只要不涉及三纲,葛如麟则毫无还手之力,也没有半点机会。
这便是准驸马么,倒是有些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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