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方锦宁谢容的现代都市小说《嫁给心上人他哥后,我开启修罗场精品文》,由网络作家“小禾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完整版古代言情《嫁给心上人他哥后,我开启修罗场》,甜宠爱情非常打动人心,主人公分别是方锦宁谢容,是网络作者“小禾棠”精心力创的。文章精彩内容为:穿越后,我找了个将军,和他处对象,可他实在太霸道,我有点怕怕。可某天,将军他死了,我还嫁给了他哥哥冲喜?没办法,我只能被迫接受,而且他哥哥真的又温柔又俊美,有点变心!可变心还没多久,我那死去的前男友就回来了?救命,我要碰上修罗场了!...
《嫁给心上人他哥后,我开启修罗场精品文》精彩片段
“贱人,你还我儿子命来!”李氏尖利地一声哭嚎。
锦宁一抬头,就见寒光闪闪的尖刀刺过来,她猝不及防,快到眼前的距离,躲都来不及。
要……死……了!
那瞬间她吓得心脏都要停了,呼吸僵滞,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恐惧地闭上眼等待刀刃生生捅进血肉的痛苦。
然而,想象中的疼并未发生。
一股清淡的药香在鼻尖掠过。
刹那间,她被推开。
锦宁睁眼,瞳仁一震。周围叫嚷惊呼声乱成一团,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眸中只清楚映出病弱夫君挡在她面前的身影。
她安然无恙,那刀刃没有伤到她分毫。
方爹最先反应过来。
他脸色青黑,眼眶都要瞪裂,一脚将李氏踹飞三米远:“疯妇,疯妇!!”
“快叫大夫,大夫!!”
锦宁看不到谢韫后背的情况,只见他身形微晃,下一刻便无力跌跪在了地上。
她心头一跳,扑过去,双手颤颤地抵住他的肩:“谢韫……”
“你,你傻啊!”
侧边推开我多好,为何用身体挡这一刀。
谢韫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沁出了细细冷汗,还朝她露出苍白的笑:“卿卿没事就好。”
锦宁要去看他的伤势,谢韫却伸手将她抱住,掌心贴着她后颈,声音虚弱低哑:“别看,别看,别吓到了你……”
锦宁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现在还顾着这个呢?!
锦宁还是看到了。
匕首大半个刀身都没入了他的脊背,血水浸湿月白衣衫,映出大片鲜红,仿佛缓缓绽开的妖冶花朵。
“卿卿。”
“卿卿……”他的呼吸越来越薄弱无力,在她耳边艰难地低吟。
“如果我死了,下一世你不要爱上别人,来,来爱我好不好?”
最后说完这些,谢韫似是再撑不住,靠在她肩上,无力地阖上了眼。
生死不明。
长安城中治疗刀伤极有名的两个大夫都被请来了谢府。
锦宁及谢啸夫妻俩在门外焦急等待。
接近两个时辰。
大夫才从里出来,正撞上门口来回踱步的谢啸,他急问:“我儿怎么样了!”
大夫拿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脸色不甚好看:“那刀伤到了郎君的内脏和脉管,出血严重,如今血是止住了,只是郎君本就体弱些,若两天之内依然昏迷不醒来……只怕凶多吉少了啊!”
锦宁高高提起的一颗心紧绷到了极点。
“老子不听什么凶多吉少,你们必须把我儿医治好,否则让你们这些老东西吃不了兜着走!”谢啸横眉怒吼。
这副不给人活路的凶恶样子,谢韫温良和善,倒是一点也不随这个爹。
大夫冷汗直流,连连点头。
谢啸又一个冷眼瞪向锦宁:“我看你就是个扫帚星,我两个儿子都和你有过纠缠,云戟死了,如今言之三天两头出事,身子骨哪还能受得了折腾,你是要把我唯一的儿子也给克死啊!”
顾氏也拦不住在气头上的谢啸,他又道:“你那娘家蓄意谋害我儿,若他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方家整个给我儿子陪葬。”
锦宁神色不惧,与他对视。
“公爹怎么对付方家我都不在意,只是,我嫁进来应当是谢家强迫的吧,扫帚星这个词儿媳不该担。”
“你……”谢啸竟无话反驳。
锦宁不想和他掰扯,问向大夫:“我能进去看他吗?”
大夫:“郎君背上的伤已经处理好,只是气息微弱,唯恐不测,不要出声惊动了他,四个时辰后夫人可以试着轻声同郎君说话,说不准对唤醒郎君的意识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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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心上人他哥后,我开启修罗场》由小禾棠所撰写,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也是一部古代言情、穿越、宫斗宅斗、全篇都是看点,很多人被里面的主角佚名所吸引,目前嫁给心上人他哥后,我开启修罗场这本书最新章节第90章 她该信谁?,嫁给心上人他哥后,我开启修罗场目前已写189020字,嫁给心上人他哥后,我开启修罗场古代言情、穿越、宫斗宅斗、佚名古代言情、穿越、宫斗宅斗、书荒必入小说推荐!
书友评价
能不能让女主和哥哥在一起 求!!!!
哥哥弟弟我都能接受,但是目前看起来哥哥虽然对女主好但是是个坏人,弟弟虽然性格不太好但是是个好人…有点站弟弟了,但具体还是看作者!!!希望早日更新[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舔屏]
作者加油,作者努力,作者最棒
热门章节
第9章 卿卿喂我
第10章 郎君相思病晚期了
第11章 吞吃占有
第12章 她不受控的心动了
第13章 吓一吓才乖
作品试读
锦宁头脑凌乱,实在觉得糗,索性把两眼一闭,直接倒头假装还在睡着。
空气安静的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匀称呼吸声。
片刻后。
“……锦宁?”
耳边响起青年温柔低唤声,刚醒来的缘故带着些嘶哑,却莫名更显得缱绻撩人。
锦宁皱了眉头佯装不耐,梦呓似的轻轻哼了声,用小臂盖住眼睛。
她担心自己表情僵硬装睡露馅,这样盖住脸就自然多了。
只等谢韫赶紧起床结束这灾难场面。
又安静了有一会,锦宁纳闷他怎么还没动静时,她遮脸的手臂倒被人握着缓缓拿开。
“!”搞什么。
锦宁大疑,但都到这份上了她决定装睡到底,只好将脸部肌肉放自然以防他看出什么。
可身边人却没起身,那淡淡药香离她反倒越来越近。
耳边发丝被人撩了下,接着有种被笼罩的压覆感逼来。
锦宁不记得那几秒自己的脸部表情有没有控制好,她实在太过吃惊,耳边嗡嗡响,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某一处。
——有两瓣触感温热柔软的东西,在她眉心贴了下,又很快移开。
蜻蜓点水似的,锦宁却感觉像被火星子燎了一下的烫。
“明知不该心动,还是乱了心曲。”
“卿卿,我该如何……”
温弱青年这两声低低哑哑的自语,透着克制不住的深情和浓烈的苦涩之意。
仿佛堕入爱恨嗔痴,无法自控,黯淡痛苦。
……
身侧空荡荡。
谢韫已经起床,走出了卧房。
却过了好一阵,直到塌上青年留下的体温也慢慢变凉,锦宁才颤巍巍地睁开了眼。
她表情无疑是十分复杂的。
落在她眉心的那片触感微妙而柔软……是什么,不言而喻。
以及那夹杂着苦涩和挣扎的低语。
所以,昨晚谈话中,谢韫那心动却不敢妄想的对象,竟是她自己?
锦宁躺床上愣愣望着房顶,轻啧了声感叹她这该死的魅力,同时,有一些为难。
虽说她不是那种‘男友死了我滴心也跟着死了’的痴情女,可谢容身亡的消息到现在不过半年多,她心底依然念着他,短时间内很难、也不敢接受新感情,更遑论……谢韫可是谢容同父异母的哥哥!
男友死后我找了他哥?
这什么火爆话题!不可以,她不能。
若真有鬼神之说,依谢容那变态的占有欲,他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她的、没开玩笑!
外头湘玉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小姐该起床……”湘玉看到屋里情形,见惯不惊地压低声音,“您怎么又滚到郎君床上了!”
锦宁回过神,起床穿衣。
“夫……谢,谢韫呢?”她顿了顿,竟是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也已经不知不觉习惯叫他‘夫君’。
湘玉回答:“郎君出门了,特意说了让小姐吃早膳不用等他。”
锦宁神思莫名慌乱,压根没有听进心里。
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直接挑明拒绝?
锦宁咬唇思忖了片刻,终于开口:“湘玉,收拾一些衣物和银票。”
“啊?”
“我要回方家住一段时间。”
湘玉愣住,反应过来后点了点脑袋瓜,不太确定地问:“那要等郎君回来一起吗?”
“不,”锦宁声音略低,没什么底气,“现在就走。”
湘玉非常疑惑,猜测俩人夜里莫非是因为争床打架了?
不过她完全是听锦宁的,没有多问,俩人很快收拾好了包裹。
秋月刚摆好早膳,一转头就见主仆俩挎着小包往外走,吓得差点把盘子打翻,连忙追出去:“少夫人,您这是去哪?”
院中打扫的几个下人也纷纷看过来,其中包括迎春。
锦宁略略扫过一眼,稳了下心神,神色如常道:“父亲染了风寒,我回方家探望他顺便小住一段时日,昨晚和夫君说过了,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
说完她继续往外走,下人们也没多想,只有秋月不信,紧步跟着压低声音道:“少夫人还是等郎君回来再走吧,不如先吃早饭,有您爱吃的芝麻小汤圆!”
听到小汤圆锦宁微顿,喉咙吞咽了下。
秋月又诱惑道:“还有冰酪酥山,您不是一直念叨着冬天在地龙房里吃冰最爽了,再不吃可就要化掉了!”
这……锦宁咬牙,要不吃了再走?
湘玉恨铁不成钢用手肘怼了她一下:“小姐!”
锦宁回过神来,迈起的步伐再次变得坚定。
秋月急得脑门冒汗,却不敢真的动手拦,眼看出了院门,前头走来了两道身影,秋月最先看到,面上一喜同时松了口气。
“郎君!”
锦宁脚步顿时一僵,抬眼便看到了谢韫,他脸色竟是不似往常温和,淡的生冷,寒霜似的沁着森森凉意。
她心跳微慌,下一刻青年却含笑走近,刚才的一眼恍若只是错觉,锦宁并未深想,只将这归为冬日天寒导致的错觉。
“卿卿去哪?”谢韫停在她身前温声询问。
锦宁不说话,只故作冷淡和他对视。
还问?自己心里没点数?早晨干了什么忘记了?
“少夫人说要回方家探亲,昨晚和您商量过了,只是这一早就走连早膳还没吃。”秋月低着头作答。
谢韫静静听完,并未拆穿。“用了早膳再去也不晚,浪费食物可不是好习惯,这是卿卿亲口说过的。”
他低眼看着锦宁,弯了弯唇:“还是我记错了?”
“……”
算了,吃不吃小汤圆和酥山什么的不重要,还是面对面摊开来谈一谈清楚吧。
锦宁深吸一口气,没有看他,转身回了屋里。
“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结束吧。”
“你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我本来就是小家小户出身,如果不是因为冲喜是攀不上谢家的,现在我们和离你爹娘肯定会同意。”
吃完东西,锦宁抹了抹嘴,直接如此说了。
谢韫听后微怔,低垂的眼睫遮下淡淡阴翳。
“和离?为什么。”他疑惑轻喃,淡色薄唇缓缓吐出几字,“因为我亲了你?”
锦宁顿时一愣,睁大了眼看着对面青年。
却撞入那双眼眸中,他的瞳仁竟是浅浅的琥珀色,泛着温润光泽,眼波深情惑人,好像不自觉就会沉溺在其中。
锦宁烫到一般扭开了脸,面皮微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好意思直白说出来的!
“抱歉,趁你未醒时做了无耻行径。”
谢韫坦然自己的失控,苍白面容浮现些许局促不安:“卿卿原谅我这一次,日后我再也不会逾越半分,好吗?”
锦宁没想要他的道歉,情情爱爱的太复杂,她现在就想和他把关系清理干净。
“你不用道歉,我也没生气,只是不该发生的事情让它及时止损就好。”
谢韫默了片刻,点头:“是我不该妄想。”
锦宁哑然,心头思绪颇乱,最后还是丢下一句最简单省事的法子。
“我们和离吧。”
谢韫垂眸,安静了片刻,响起的声嗓低哑:“如果我不同意,卿卿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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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会?!
锦宁脸色怔怔,完全是被秋月带来的这一消息给震得失了神。
不是,这才几天,她离开时谢韫明明身体还好好的,这怎么会……突然就要死了?
锦宁咽了咽喉咙,连忙问:“是犯了旧疾还是怎么了?”
她在现代对医学方面没什么兴趣,更没专业知识储备,所以对谢韫久治不愈的病根并不清楚。
同住半年下来,锦宁看他平时日日服药养着,体质虚弱,多做些剧烈活动就会容易脸红、虚喘。
只敢猜测他多半是心肺功能不太好。
“不过我也不是大夫,就是回谢家也救不了他啊,你找我不如去寻其他名医来得靠谱。”
锦宁担忧之余,叹了口气说出大实话。
秋月微愣,随即用力摇头,握着锦宁的手:“不是的,只要少夫人您回去就有的救!”
“郎君这次并非身体上的病,而是心病!”
“您说是回娘家探亲,郎君第二日派人去方家却发现您根本没有回去,之后郎君就断了平日里的所有用药,老爷夫人劝他也不吃,不吃药再加上心气郁结,这才病倒了的!”
什,什么?
锦宁听此身躯一震,还有些心虚,这还真是因为她。
谢韫是以为她跑了,所以不知是气到了还是伤透了心,就连药也不吃了?
锦宁心情复杂,他至于?
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自己那又虚又弱的身子骨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么任性!
若真死翘翘了,若真死了……那她……
锦宁脑海里莫名又浮现她走时的最后一眼,青年受伤的眼神和那张极显脆弱感的苍白容颜,她心头乱得发慌。
“少夫人,求您跟奴回去,现在这世上只有您能救郎君了!”
锦宁还能怎么办。
活生生一条人命,她哪里敢耽搁,连行李都来不及收就赶回了谢家。
她是生气的,气谢韫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想邦邦给他两个大逼斗清醒一下。
可当回到谢家,看到青年的第一眼,她只剩下心口满涨的艰涩复杂。
谢韫正昏睡着,脸色几近透明,唇畔也没半点血色,紧闭的纤长睫毛覆在眼睑,安静的,脆弱的,像快要支离破碎的精致瓷器。
锦宁在床边坐下。
望着那苍白病弱容颜,她忍不住,伸手,放在他鼻尖试探。
……还有气。
她提起的心稍稍放下来一点,又觉得自己好笑,他是病了又不是嘎了当然还有气。
收回手时,昏睡的青年睫毛轻颤了两下,竟在这时睁眼醒了过来。
他微阖着眼望向锦宁,竟不惊讶也未露什么喜色,只是无比虚弱地哑声呢喃了句:“怎么还是在梦里。”
锦宁喉咙发涩,有些语噎。
他看到她,就以为还在做梦吗?
面对一个身娇体弱、颜值超高的男版林妹妹,锦宁莫名有点难受。
沉默了一会,她用最软和的嗓音轻道:“为什么不吃药。”
谢韫愣了下,微阖的眼皮睁大,似是诧异难以置信,直直盯着锦宁眼也不眨。
随即极快地摸到她的手,死死攥在了掌心里。
“卿卿……”
“咳、咳。”
眼看他苍白无力的一张脸,颓丧的眸子闪烁起了星光,宛如死气沉沉的枯木又逢春意,陡然有了生机,撑身坐起来时又引起了一阵咳嗽,锦宁忙去扶他。
谢韫靠在床头,紧紧盯了她一会,却忽地淡下眉眼转开了脸。
青年不笑时有些冷淡,薄唇抿直泛白,病哑的嗓音透着疏离。
他道:“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可说这话时,他骨节清晰的手掌分明抓着她纤柔的手不放分毫。
锦宁由他动作,只道:“我没走,只是在会馆里住了几天散散心,然后碰巧见到秋月,她说你身体不好了,我就回来看看。”
谢韫唇角轻勾了下。“是回来要我写和离书,对吗?”
她抿了抿唇未答。
这时秋月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看了两人一眼,行了个礼,将药放到桌上便又退出去了。
锦宁想抽回手起身。
可刚一动,那只看着骨瘦苍白却宽大的手,倒是有劲,哪里像个病入膏肓的,反将她抓的更紧,都有点疼了。
锦宁有些无奈:“松开手,我只是去给你端药过来。”
谢韫面容愈显憔悴,瞧着便有些脆弱可怜。
他看着她发问。“看我喝完药,你就会离开,对吗?”
“……”
“那你现在就走吧,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你不必放在心上。”谢韫说着松开了她的手,看向别处。
锦宁没吭声,起身似要离开。
然而刚迈了两步,身后有细微响动。
不等锦宁回头,谢韫已然从后方倾身抱住了她。
他半束的发有些散乱,更显病容,清瘦脊背弓着,双臂牢牢将人揽住按进胸怀中,几乎是将她箍疼的力道,那样紧,像是怕她跑了一般。
“别走。”
“你就看不出来我是在说谎话,还是你真的一点不在意我的死活?”
“这具身体一点也不好,病入膏肓了,快死了,离了你不久后便会干枯腐烂,沦为冢中枯骨。”
“这世上只有你能救我。”
“所以,不要走。”
锦宁浑身僵硬,两人‘成亲’大半年,还从未有过这种拥抱。
青年气息是温热的,掠过她耳畔。
他哑声倾诉着难以自控的爱意,一字一句,在她耳边,最后不停地一遍遍喃喃重复着乞求——
“卿卿,求卿卿怜我。”
“卿卿怜我……”
锦宁心跳也是乱的慌的。
她下意识挣动,却又担心对方身子骨太弱,不敢真的用力,怕再一肘子把人给顶升仙就遭了。
犹豫了片刻,她咽了咽喉咙,故作镇静:“你是谢韫的哥哥,我是他生前爱人,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这样。”
“是,不能,也不该。觊觎亡弟心爱的女子,我枉为人兄。”
“在遇到你之前,我自诩一身端方清白,从未做过离经叛道之事,也从未想过此生还会识了情爱,”谢韫握着她的肩转过身,气息虚哑却难掩深情,“可遇到你之后,才知道情之一字不讲道理,我也甘愿做一个无耻小人,为此,遭受天谴、世人唾弃也无妨。”
锦宁语塞,又觉得神奇。
又是一个恋爱脑。
谢家兄弟俩气质脾性瞧着是大不相同,这方面倒都是个顶个的恋爱脑。
还都让她一个人前后碰上了,这真就很难搞,她到底是哪一点吸引这兄弟俩的?
“先把药喝了。”她拂开他的手,刻意回避不谈。
谢韫绷着苍白的脸,轻轻摇头。“我喝了你就走了,我不喝。”
锦宁眉头蹙起:“我暂时不会走,你如果不喝药,我现在就走。”
“不要,我全听卿卿的。”
说完谢韫身体却晃了晃,像是太过虚弱,撑不住要摔倒。
锦宁下意识伸手,下一瞬青年便娇弱不能自理似的扑压在她身上。
谢韫个子高,压过来的时候,她只能张开手,抱住他的腰身堪堪接住。
而对方两只手臂环过她肩身,脸埋进她颈窝,外人看着,分明是相依偎紧抱的姿势。
“没事吧?”
锦宁到底还是紧张他的身体,完全没发现在她看不到的一面,谢韫嘴角轻勾起一抹得了计的笑弧,继而又病歪歪地贴在她身上,喘了片刻才堪堪稳住身体,锦宁见此连忙把他扶回床边半躺下。
“当真是不中用了,使不出一点力气来。”谢韫看着她递来的药碗,用虚弱的气息,“这药,卿卿你来喂我喝好不好?”
“…………”
吃午膳时,锦宁握着瓷勺喝汤,眼睛也总是控制不住朝对面青年瞟去。
他吃饭的样子怎么都这么斯文好看?
似乎没察觉到她不时偷看的目光,那又纯又软的眸子,谢容神色不惊,饭后,走去了小院放置杂物的一间屋里。
锦宁的眼睛总是忍不住追随他。
见此,纠结了下,还是跟过去,停在小屋外,扒着门框悄悄探起脑袋往里看。
就见房内谢容垂首站在桌前,桌面上铺着一张白纸,他执笔正在纸上画着什么。
她在门口看了一会,谢容似乎都没发现。
锦宁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我可以进去吗?”
她请求的声音乖巧软和,像软绵绵的羽毛撩过皮肤,极轻,却惹人浑身颤栗栗的酥麻。
谢容笔尖一顿,抬头看到她,莞尔:“当然可以。”
锦宁走近,看着纸上的草图似乎是秋千,好奇问:“你画这个做什么?”
谢容搁下毛笔:“闲来无事,我记起家中还有些弃置的木料,便想不如用来给雪球做一个木秋千供它玩耍。”
锦宁闻言颇为意外:“你还会这种手艺呢?”
谢容摇了摇头淡笑道:“算不得手艺,不过幼年习书觉得枯燥乏味时,用木雕刻些小玩意出来纾解心情罢了。”
“卿卿觉得这个样式的秋千如何,雪球会喜欢吗?”他温声询问她的意见。
锦宁认真看了看,他画的很实际,就是三角支架搭成,牢固又简单。
“雪球喜不喜欢我也难说,不过我觉得你的身体不太适合做这种力气活,还是别弄了。”
谢容沉默了一瞬。
“卿卿原来一直认为我身体这么没用吗?”
“倒也不是……”
“其实,我体质比卿卿想象中的要结实些,正常男人能做的,”青年弯唇,薄唇吐字清晰,“我都能做。”
“啊?”什,什么!
“且,不比一般男子差。”青年补充。
我、都、能、做。
不、比、一、般、男、子、差。
这两句话在锦宁耳边回荡。
她那颗心啊,脏的很,直接就给想歪了去……
可青年脸色正经,是那端庄自重一派的,自然不会是指男女交合那方面。
锦宁扫他一眼立即觉得自己这个下流劲啊,轻咳了咳掩饰,面颊微热。
不怨她,大环境造成的。
现代来的都这样,满脑子废料!真的!她试图给自己辩解。
锦宁重重点头:“做,那就做吧,我在一旁给你帮忙。”
“好。”
想着容易,做起来却比锦宁想象中的麻烦不少。
这古代又没有机器,全靠手持工具一点点尺量刨锯。
说帮忙,锦宁又不懂这些,压根帮不上一点忙,只能坐一边干看着。
她看着看着发现自己的小心脏又噗噗乱跳起来。
她看谢容专注认真的眉眼。
看他握着工具用力时手背到小臂鼓起的青色脉络。
看他躬身时肩腰显出的俊美线条……
嘶,锦宁呼吸微凝,忍不住伸手捂住心口。
她是排卵期了吗?就这么想男人?
就是莫名很想和谢容贴贴怎么回事!?
锦宁意识到这一点后,震惊的同时,心跳更快了。
半个多时辰后,小秋千就做了出来。
锦宁伸了个懒腰,从躺椅上起来,看着小巧精致的秋千,颇为惊喜。
可以啊。
病弱夫君身体不怎么中用,手工活倒是一流呢!!
“喵……”雪球竟然一直蹲在高高的窗口看着他们,也不知呆了多久。
谢容眉眼含笑:“不知为何,雪球不喜我靠近,希望这个秋千能让它对我亲近些。”
锦宁也说不明白。
若说雪球是不喜欢谢容身上的药香,可她现在也戴了香丸,和他身上的味道相似,它依然亲近她,显然是和气味无关。
而且,她没想到谢容会在意这件事,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雪球呢……
将秋千挪进地龙房,谢容又让人找来柔软毯子,裁剪成合适的大小,铺在小秋千上。
没一会,雪球就好奇地凑了上来,嗅了嗅,轻巧一跃就跳上了秋千。
房里暖融融的,小家伙窝在刚适合它身材的秋千上,猫身底下垫着柔软毛毯,秋千吊床似的一晃一晃,它惬意地摇起了尾巴,显然是对这个新玩具满意极了。
锦宁蹲在一边朝谢容眨了眨眼示意。
青年蹲下来,迟疑了下,伸手,轻轻抚摸猫儿的脊背。
小家伙喵呜叫,只歪脑袋瞅了他一眼又惬意趴了回去,似乎知道新玩具是他给做的,竟不再像以往炸了毛的逃开。
锦宁笑了,掩唇,侧头凑近谢容耳边,小声告诉他:“它刚才说,谢谢你的秋千,本喵很喜欢。”
谢容收回手,蜷着指节,温柔浅笑地点了点头。
锦宁却眼尖的发现了什么,看向他的手:“你手怎么了?”
青年眼神微闪,将手握拳,转移她的注意力:“没事,晚上想吃什么?”
“让我看看!”
锦宁直接抓过他的手翻过来看,这才发现他右手掌里竟有一道干涸了的血痕。
她惊问:“这是做秋千的时候划伤的?”
谢容抿唇不语,落在外人眼里明显就是默认了。
锦宁只看着那伤口就头皮发麻,也不知他怎么忍着不吭声的。
吩咐人打来干净温水,她抓着他手腕,牵着人到桌边坐下来,小脸严肃:“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容垂下眼,睫毛很长,掩着浅色眸子,显得干净无害。
他安静了半晌,才发出低低的声音。
“不想让卿卿觉得我没用。”
锦宁用温水给他清洗伤口,听此哭笑不得。
“我不会这么想啊,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她一顿,“疼吗?”
“不疼。”
所幸伤口不深,锦宁给他上了金疮药。
“你很喜欢猫吧。”她随口问。
意外的是,谢容温声否认:“称不上喜欢。”
“嗯?”锦宁微愣,“那你……”
谢容垂眼看着她的手,白净纤小,柔软的不可思议。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她,直勾勾的,唇角轻轻弯起带着勾人的笑。
“爱屋及乌罢了。”
锦宁的脸瞬间烫了下,所以,他不是喜欢猫,他喜欢的是……
这本来就是明面上的事了,在以往锦宁多少会感到烦闷,现下却满是另一种不受控的心动,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草草给他包扎好就借口跑去了别处。
谢容瞧着她羞赧逃离的背影,犹如看一只掌中笼雀,心头极度愉悦。
“喵呜。”
一旁的肥猫儿躺在秋千吊床上翻滚肚皮晒太阳,好不惬意。
谢容漫不经心看过去,嘴角露出个冷哂。
碍眼。
爱屋及乌自然不假。
可到底是心思狭隘扭曲的,眼中哪里能容得了沙子。
这小家伙还在一天,他就一天不得心安,仿佛死去的那位永远横隔在他与卿卿中间。
锦宁不会知晓病弱青年的阴暗心思,她跑去湘玉房里却没看到人,乱糟糟的思绪无人倾诉,脸还阵阵发烫。
她到底是怎么了。
喜欢吗?她竟然真的喜欢上谢容了?
这……她竟然这么没贞操,偏偏去喜欢过世前男友的哥哥!?
眼看湘玉还没回来,她走出去,却又刚好撞到人回来。
湘玉一见到锦宁就说:“小姐!家里出事了!”
“家里?”锦宁微怔。
湘玉重重点头:“是方家,那个畜生大少爷……他死啦!”
方子显往年对锦宁什么坏心思,做过什么事,湘玉都很清楚,所以知道他的死讯后只觉得老天有眼,恶人有了恶报。
锦宁听此却足足愣了好大会,脸色都有点白了。
……死,死了?
不是吧。
她只是花钱找人嘎了他第三条腿而已,也没付另外的价钱要他命啊!
这个位子官职不是最高,权力却是极大,有弹劾百官、监督朝中所有大臣的权力,其人还要做到清正无私、不畏强权。
自然,这个官职遭人忌惮,同时也处处得罪人。
所以,锦宁才有了这番顾虑。
她一脸严肃:“那我做这个媒人,到底会不会对你有害处?”
她一个吃软饭的,可不能再给病弱夫君拖了后腿。
谢容温声开口:“宋家郎在大理寺做司务,与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不会有什么影响,卿卿只管放手去玩好了。”
“什么叫玩,”锦宁斜了他一眼,“我是做媒好嘛,很认真的!”
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无聊解闷的因素。
话说,如果她真促成了这一桩好姻缘,是不是说明她有点当红娘的天赋?
在古代开个专为单身男女交友找对象的‘婚介所’似乎也挺有意思……
——
晚间吃过饭,锦宁和往常一样去沐浴。
回到屋里,就见谢容坐在塌上,烛灯明亮,他手里拿着本书,低头,似乎在凝神细看。
自从李嬷嬷过来贴身伺候,两人就同床睡了。
一开始锦宁是有些不适应,渐渐的,倒是习惯了在他怀里入睡。
谢容听到声响抬了头,锦宁刚洗了澡,头发还湿着,身上是睡觉穿的薄裙衫,腰身曲线婀娜,露在外的雪白皮肤透出淡淡的粉,格外诱人。
青年搁下书,眸色却略显得淡,点了点身旁位置。
“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锦宁点点头走过去,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他表情怎么这样淡定?
就是……平时这时候,看到她洗完澡,他那眼神,冷静中透着欲望,似乎要盯穿她身子似的,今个怎么……
算了,这样才好,她也想早早睡个好觉。
擦完头发,谢容看向她胸口,那里弧度圆润,却少了个东西。
“玉香囊呢?”他问。
锦宁低头看了眼,想了想答:“洗澡时摘了下来,湘玉帮我收着放在梳妆台上了,明天再戴。”
谢容淡笑不语,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
那处的烛灯吹灭了,光线朦胧昏暗,青年清瘦挺拔的身形在半明半暗之间,投落在地的影子看起来显得扭曲。
锦宁怔怔望着他,突然有些恍惚茫然,待他手里拿着玉香囊回来榻上,她回了神,飘忽不安的心安宁下来。
“除了洗澡,其余时间都要贴身戴着它,”谢容帮她戴上,“记住了?”
如意锁形状的玉雕中,香丸散发着噬人鸦片般的蛊人清香。
锦宁疑问的话压在心口,乖顺地点了点头:“知道啦。”
“真乖。”他唇角露出笑意。
锦宁眨眨眼,突然看见了谢容搁在枕边的书。
她歪头瞧着,看那似曾相识的封页,莫名有些不祥的预感。
这时,谢容发现她的目光,嘴角笑意随之一淡,表情还算平静,眸子却有些深不可测。
锦宁看了看那书,又看了看谢容的脸,心里头越发忐忑。
“这个……”
不,不会吧。
谢容一言不发,嘴角轻轻勾了下,却看不出笑意,反而透着些冷。
锦宁紧张地抿唇,伸手去拿那书。
她一看,呼吸顿时僵滞。
整个人都要石化了——
这本书竟真是她的。
是她之前藏在被子底下的、睡前读物。
小!黄!书!
而且,不是别的类型,正巧!是春娇叹!
就是女主角叫春娇、嫁了个病榻缠身体弱无能的老公后、和各种男人偷欢的那本女出轨文!
关键是,这女主角人物设定,和她的经历不能说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青年柔润无害的眸眼、宽大温暖的掌心,比冬日里的暖阳还要熨帖。
他吐字轻缓、嗓音温煦,一声声,驱走阴影,极有抚慰人心的效用。
“阿弟为国征战,死得荣耀,再世投胎定也是个帝王将相。”
“所以,别再自己吓自己。”
锦宁恍惚眨眼。
谢韫莞尔微笑,嗓音绵长惑人:“卿卿,你该释怀了。”
锦宁听这一番话,所有紊乱的心绪当真是奇异般的安定了下来。
她缓慢而用力地点了点头。“对。”
“那这次,卿卿随我一起去阿弟的陵墓,就当对过往告别。”
“可好?”
他这般温声询问,眼里却闪着恶劣的光。
到阿弟坟前,让他看一看。
方锦宁,是他的了。
锦宁不知青年心中所想,她咽了咽喉咙,神思不定,最后,还是连连摇头:“我还是不想去,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
谢韫点头称好,也并未再在这个事上多作纠缠。
谢容生前为景国立下赫赫战功,却英年早逝,皇帝也悲伤惋惜,亲赐其谥号,还挑了处山明水秀的宝地为他建筑墓冢。
清明的前一天,谢家族人赶去谢容之墓为其祭奠。
锦宁称病不去,谢啸同顾氏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清明过后,天渐渐热了起来。
这日,方明月来家里做客,眼看快到中午,锦宁留她用饭。
方明月推拒了几句,也就留下了。
“打扰妹妹了。”
“不打扰,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少夫人,”秋月走过来,“夫人让您有时间过去一趟,应该是有些事。”
锦宁看眼下也没什么事。
便对方明月说:“姐姐,那你在这歇会,就当是在自己家里随意逛,我过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嗯,不用管我,你快去吧。”方明月温柔点头。
待锦宁走后,方明月从石椅上起来,站在亭子前望着鱼池美景。
身边的小翠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打量着奢华又不失雅致的院落。
“真漂亮,像仙境一样,在这里生活得该多么快意啊!”
方明月睨了小翠一眼,像是对她这么没见过世面的一幅嘴脸轻蔑斥责。
小翠立即噤了声。
方明月无声训斥过丫鬟后,自己的目光却略显失意。
她敛了敛差些失态的表情,突然看到廊下一处高台上陈设着许多兰花。
她平时在家也喜欢摆弄花草,见到被养护的极美的兰花便忍不住过去,近距离观赏,伸手碰了碰花瓣,俯下身,凑近嗅那香气。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温柔唤声。
“卿卿在做什么。”
方明月当即一愣,转过身,就见清瘦挺拔的青年朝她靠近,他略微背着光,五官显得深邃,眸子带着浅浅光亮,一眼就让人晃了神。
看清人。
谢韫温温柔柔的眸子显得凉薄了些。
“我……不是,”方明月脸一瞬间红了,也不知尴尬还是什么,垂下头,“妹妹去谢夫人院里有些事,她让我在这随便逛逛。”
锦宁不在这。
谢韫就神情淡淡,只维持该有的礼貌,点了点头。
“让人好生招待,别怠慢了方小姐。”
他淡声吩咐,未多看她,反倒看了眼被碰过的兰花,眉轻蹙了下,隐隐生厌,提步去了书室。
人走远。
方明月才抬头,望着谢韫身影消失在视野,心跳飞快,不由攥紧了手帕。
她没留在这里用饭。
只留了句家里有事让嬷嬷转达给锦宁。
回去的路上,方明月忍不住轻声问小翠。
“我,和四妹长得很像吗?”
转眼秋去冬来。
长安的初雪也在夜间悄无声息来临。
房里烧着地龙,暖融融的,锦宁怕冷,没精力跑去玩雪,就懒洋洋地窝在房里。
算算她嫁进谢家有小半年了,日子过得是无聊又惬意。
若是有个手机,那可就完美了,锦宁感叹地想。
“喵……”
一只通体雪白的肥猫跳上矮塌,撒娇似的叫着往锦宁怀里蹭。
锦宁伸手抱起它,沉甸甸的一大坨,她笑着揉它脖子:“雪球,你怎么又重了。”
这是她养了四年的猫。
一开始是谢容知道她无聊,送来给她解闷用的。
当时还只是个巴掌大的小奶猫,如今变成了个土肥圆。
谢容回来看到,肯定要笑它和女主人一样贪吃……
锦宁撸猫的手一顿,神情恹恹。
谢容死了,死的透透的,尸骨无存,他哪里还会再回来。
“可不,厨房里的小鱼干都让它给偷吃完了。”湘玉在一旁发笑。
“真该减肥了,”锦宁提起精神,摸了一把肥猫圆滚滚的肚子,板起小脸教训它,“再偷吃以后就给你禁了小零食!”
这时房门隔寒的帘子被人撩开,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外面寒冬冷峭。
青年玉冠束发,身上披着白狐裘御寒,雪白的狐狸毛衬得眉眼清亮,苍白温润的面容看上去十分清贵。
锦宁看向来人:“夫君回来了。”
经过一段时间锻炼,她演技提升了不少。
除了贴身伺候的湘玉和秋月知道内情,俩人在其余人眼中就是一对恩爱小夫妻。
谢容解下狐裘。
他莞尔,走至矮塌在锦宁身旁坐下:“在门口就听得了,雪球是怎么惹着卿卿生气了?”
锦宁撸了撸肥猫:“它偷吃小鱼干,再不节食真要胖成球了。”
谢容看向她怀里的肥猫,眉眼笑意温和:“确实有些胖了,倒是可爱……”
他伸手,也想去摸一摸它,只是还没碰到,一向温顺爱亲人的雪球竟反常地炸起了尾巴。
肥猫挣脱了锦宁的怀抱,嗖得一下就蹿老远跳上了房梁,蓝眼睛还警惕的大睁着。
“怎么啦,”锦宁纳闷,唤它,“雪球,下来。”
谢容扫过那房梁上的肥猫,眼里笑意淡的发冷,嘴角勾起的弧度透出不易察觉的阴鸷。
小畜生。
肥猫不下来,锦宁也没办法:“那就在上面呆着吧。”
“猫儿嗅觉灵敏,想来雪球不喜我身上难闻的药味,也就抗拒我的靠近了。”谢容脸上浮现些无奈。
锦宁猜想也是这样。
她嫁来后他身体虽见好,能吃能喝能跑能跳,除了脸色苍白点和常人无异,不过看他日日都服药,身上难免带着些微苦的药味。
也不知是闻习惯了还是怎么。
锦宁一点也不觉得难闻,反倒在他身上嗅出些药香的雅韵。
就像现代香水似的。
前调是微苦含涩,尾调又能从中品出些苦橙的甘甜,给人一种温良绅士的感觉。
“不用管它,雪球是除了鱼腥味其它都不喜欢,”锦宁倾身凑近他,闻了闻,笑说,“哪里难闻了,我还挺喜欢这种药香的呢。”
她说喜欢……
谢容眼睫轻轻一颤,胸腔心脏打鼓似的狂跳。
少女身上的甜香,瓷白的脸,五官的细微情绪,都在那一瞬间无比生动的朝他贴近。
仅也不过一瞬。
青年喉间微动,干渴泛痒,苍白面颊升起了淡淡潮红。
微阖了阖眸,他神情恢复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
“若卿卿喜欢,我让人缝制一个养心安神的药香囊给你,”谢容嗓音不易察觉地哑了点,“如何?”
锦宁欣然点头,朝他甜甜笑了:“好的呀,谢谢了。”
谢容弯唇,微垂的睫倾下缱绻弧度。
……那么,卿卿身上,有了独属于他的气味呢。
*
晚间,顾氏院里来人请锦宁和谢容过去用晚膳。
家主谢啸坐在主位,下颌续着短须,看着就颇为严肃。
顾氏是谢容生母,亲生子的死应该让她很受打击,脸上略显疲态,但依旧不掩其美丽风姿。
“天越来越冷了,你体弱,往后除了上朝就尽量少出来走动,别染了风寒。”顾氏向谢容叮嘱。
谢容边疆身亡,谢啸这一脉只剩谢容一个独苗,虽不是顾氏亲生,她也很重视。
谢容微微笑应允:“记得了,劳母亲挂心。”
顾氏又看向锦宁:“明天指不定还要下大雪,天冷路滑的,你就在院里不用来我这请安了。”
锦宁乖觉点头。
强娶冲喜一事确实是谢家做的亏心,又心知她曾是亲子谢容所爱,所以顾氏对锦宁是愧疚的,待她很好。
谢啸搁下筷子,拧眉看向这小夫妻俩:“你们俩成亲也有半年多了,儿媳肚子怎么还没个动静。”
锦宁:……
谢容:……
嫡子战死,膝下只剩谢容一个儿子,子嗣凋零,谢啸现在别无他愿,就急切想抱上孙子。
顾氏皱眉,暗暗拧了他一下。
她安排过去的婢子迎春常来禀报,小两口夫妻感情很好,就是多半还没……行房事。
顾氏虽着急,却也心知这事外人没法插手。
谢容性子温和,是知节守礼的,再加上身子骨本就虚……
总之不是会不顾人小姑娘意愿就使那强迫手段的。
所以这事关键还得等锦宁自个愿意。
不过如今两人看着很是恩爱和睦,想来离抱孙子那天也不会远的了。
谢啸却不顾夫人的暗示,看向锦宁,严肃道:“你既已嫁进我谢家,嫁夫随夫,纵使有万般不情愿那也是谢家的人了,就有义务为我谢家绵延子嗣,可不能不懂事。”
“……”被催生,锦宁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她自己还只是个孩子,生什么玩意生!
而且生娃又不是拉屎,是女的一方使使劲就能造出来的吗!为毛针对她一个!
该死的男权社会!
锦宁神色忧愁:“父亲说得对,到现在还没怀上子嗣为谢家传宗接代儿媳也很苦恼,不过我看父亲您倒是身体依旧勇猛,根本不输年轻人,不如您努努力和母亲再生一个为家里添丁……”
“混账东西!”谢啸狠一拍桌,横眉竖眼,“你说得什么话!”
锦宁眨巴着水润润的眸子,一脸诚挚。“儿媳还不是为了谢家传宗接代着想,您老可不能不懂事呀。”
“你……”谢啸气得说不出话。
一旁的顾氏回过神来连忙帮他顺气,瞧着锦宁的眼神也多了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瞧着乖巧可人,倒还是个胆大有趣的。
怪不得云戟喜欢。
谢啸怒指着锦宁。
他还要再发作,语气温和的一声‘父亲’打断了僵持不下的场面。
几人视线全部投来,谢容不急不缓的嗓音对谢啸道:“儿子理解您想做祖父,享儿孙绕膝之乐,不过我与锦宁已经决定暂时不要孩子。”
“什么!?”这话对谢啸来说简直是离经叛道了。
他又是瞪向锦宁:“你给我儿是吹了什么枕边风,女子为夫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既已是我谢家的人就万没有不生孩子的道理!”
锦宁还没开嗓子掰一掰,谢容在她之前开口。
青年唇线平直,难得严肃了神情。
“锦宁是我妻,不是为谢家繁衍子嗣的工具。”
“父亲有不满只管朝儿子来发,缘何一而再针对我的妻子?”
谢啸脸色彻底黑了,一向沉稳端方、尊师敬长的儿子竟为了护妻顶撞他这个父亲!
“你这孽子……”
“况且,”谢容面不改色,淡淡补上一句,“是我体弱无能,大夫诊断此生将难有子嗣,和锦宁无关。”
此话一出,空气僵寂下来。
谢啸哽住,脸青了又黑,是自个儿子底下那根不顶用,他还能说什么。
而锦宁微微瞪大了眼,难以言表的讶然目光偷偷瞥向谢容。
……天,他,他真敢说!
她紧抿唇不发一言,脸红耳赤地要起来,然而腰间揽着她的手臂一紧,反将她牢牢摁在腿上,搂在怀中。
那触感便越发清晰。
似野兽一般,仿佛会撕碎城门直直闯进来。
锦宁全身软颤颤,几乎要羞耻地逼出眼泪。
青年偏低下头与她对视,顶着张温和斯文的脸,眼角微扬,又像勾人心魂的妖精,轻轻弯唇,吐息滚烫。
“它很健康,也如我一般因你动情失控呢。”
轰——
锦宁脑袋里仿佛有什么炸开来。
她憋红了脸,想起来又被他牢牢摁着。
那存在感太强,她甚至能感觉到其中烫人温度,这着实让她羞耻得不知所措,避开他直白又缱绻含情的眸子:“你,你怎么这样!”
“嗯?”他却无辜眨眼,她不敢置信,恼道,“你不要脸,快放开我!”
真的完全颠覆她对他的认知!
平时看着妥妥的斯文君子——
现在,简直下流!下流!!
她一个现代女性,懂得当然是不少。
胆大,好男色,爱擦边,玩弄男人的话一套一套的,开车贼溜。
可,这只是她的互联网发疯人设。
现实中,她只是一个唯唯诺诺,和大帅逼聊天还会结巴的怂货好吗!她根本扛不住一点!
“书上说,夫妻若要长久恩爱,离不开交欢之乐的调和,”青年身下猛兽欲出,面上却是温柔含笑,语气正经道,“我这是在向卿卿证明自己身体能力,以免日后……惹了你嫌弃。”
锦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这男人,还是因为她问的那句,才来了这一出。
可她不是这个意思,她知道他举得起来,在那次……早晨就知道了。
她问的是他能不能生好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才不想知道你那方面的什么能力!”锦宁声音颤颤的,透着娇羞,像羽毛撩过胸口,痒得人心荡神摇。
谢韫眸底幽暗,喉结缓慢底上下动了动,哑声道:“我每日服用的药里,有一味药除了温补身体还有轻微的避子效用。”
这倒是和顾氏说的一样。
“卿卿既然不喜欢孩子,这药我便一直用着,我都听你的,”他念字不紧不慢,却似乎话里有话,“若是日后你改了心意,我再换副新药,也是不碍事的。”
锦宁只知道现代的避孕药,头一次听说男人也能吃,倒是有点新奇。
她神思略略飘忽,浑然没听出那话里是否有其它意味。
当谢韫又低头,在她颊边、嘴唇又亲了亲时,她才猛地回神,惊觉底下还有个可怕的东西。
“知道了,你快让我下去——”
谢韫覆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掌,却缓慢轻柔、含着些情意地揉了揉。
“依我看,”他嗓音压得很低,呼吸却烫的吓人,在她耳边厮磨,“不如就现在吧,卿卿,我们圆房可好?”
正午太阳光碎金似的撒来,照着男人斯文清隽的面容。
他将她放在矮塌上,她趁机想起身逃离,却转眼又被覆上来的青年牢牢压住。
他俯下身,直勾勾盯着她,皮肤透着些苍白,在光下几近透明,薄唇却因着不久前的吻还红着,两者对比,显出一种轻佻蛊惑的艳色。
底下猛兽欲破笼而出,青年面上却镇定温和。
只是乌黑的睫下,往日通透如琉璃的温柔眸子,此刻装满了情动的痴欲。
“卿卿,”他又重复询问,似极耐心守礼,“可以给我吗?”
春意微暖,两人又缠磨许久,锦宁身上都沁了些薄汗,白玉似的小脸也红得厉害。
简直爱不释手。
忍不住低身,隔着衣衫,薄唇轻启。
……
柔软的不可思议。
……
阿弟也碰过吧,如他动作一般。
甚至,做过比他更亲密的事。
也说不定呢。
生性阴暗卑劣的青年,脑中忽然不可控地窜出了这个念头,眼尾泛红,力道便没有克制住轻重,一下,将闭着眼飘飘然的锦宁弄得瞬间逼出眼泪。
“呃……你干嘛啊!”
疼死了他大爷的!差点爆粗口!
不长在自己身上的肉就可劲造感觉不到疼是吧!
真以为是馒头啊……呜……
谢容回神,一脸歉疚。
“对不起,是我太生涩鲁莽,弄疼了卿卿。”
他指尖覆上自己的衣襟,一板正经:“若怒火难以平息,卿卿来咬我吧,很用力也没关系。”
“我才不要!”锦宁听了又气又忍不住笑。
咬回去?
怕你爽哦。
谢容见她粉唇微撅,分明还是疼得憋着闷气,俯身含走她面颊上还缀着的泪珠:“对不起,都怪我,下次绝不会再让你不舒服了,嗯?”
锦宁嗔眼瞪过去,他话里还好意思说下次!
她皱眉嫌弃似地推他,谢容没道理再纠缠,从她身上起来。
锦宁被他压了一身薄汗,衣衫也显得凌乱,她没好气地下了矮塌,走到小桌边捏起瓷杯抿了口香茶,却品不出什么味来,反而怀念起现代各种口味的奶茶。
还能回家吗?
这个念头一起,心脏空乏乏的不适,竟满脑子是谢容这个人。
和谢容谈的几年,在回家面前,若要选择,她始终毫不犹豫会选择后者。
现在和谢容总共不过相处一年多,她竟是有所动摇,不舍得离开。
就爱这么深了?
锦宁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难不成她也是恋爱脑?
锦宁趴在窗栏看外面的玉兰花枝,想着现代的父母,失了神,谢容跟着走来,盯着她侧颜,温声询问:“在想什么?”
锦宁怅然地摇摇头。
谢容伸手,指尖轻轻撩了下她耳边发丝,定定瞧着她:“同僚养的猫儿前几日产了几个猫崽,他正打听给猫崽寻个好人家,卿卿若有意,我们养一只?”
“……算了吧。”锦宁捏起掉落窗沿的花瓣,“你不是不喜欢猫吗。”
雪球自那次失踪后,一直没找到。
谢容甚至还走关系让官府的人帮忙找,最后都不了了之,这么长时间了,雪球恐怕是凶多吉少,去了喵星球。
“卿卿喜欢的,我都喜欢啊,养一只解解闷也是好的。”谢容笑着说。
锦宁还是没那想法。
她在这异世界伶仃孤苦,身边得来的每个感情都是弥足珍贵,湘玉是,雪球亦是。
雪球失踪后她好久都难以释怀,就像没了个亲人一样,她不想再经历失去了。
谢容见她神色恹恹,也不再提。
他本就不喜养什么猫,除了夺走卿卿的注意力,没一点好处。
卿卿的身心注意力就该在他一人身上。
只是……
她曾和阿弟养过猫。
现在,为何不愿和他一起养?
终究是不同吗?他到底是不如阿弟在她心中有分量?她是更爱阿弟还是他呢?谢容敏感多疑,心底阴私翻涌,抑不住暗暗揣摩比较,又因谢容身死的事实抑制下去。啧,着实幼稚了些,总归卿卿是他的了,何必纠结过去的事?
夫人顾氏那边眼看这小夫妻俩感情真的好起来,欣慰的同时,心底微有苦涩。
她唯一的亲生子在最鲜活耀眼的年纪死在边疆。
如今儿子生前心爱的少女也已经有了别的爱人,她怎能不觉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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