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钏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远处的薛平贵身上。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小洞口里居然还藏着另外一个人!
冰冷的剑刃贴在她的脖子上,那寒意格外明显,王宝钏回过神时,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的注意力也从薛平贵身上,转移到了背后。
慌乱惊愕只是一时,王宝钏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些许血腥味。
背后的这个男人似乎受伤了?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王宝钏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她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顺从的一动不动,保持安静。
没有惊慌失措的尖叫,也没有瑟瑟发抖的求身后男人放过她。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空气都似乎凝固起来。
后来,还是背后的男人先开口打破了这危险的气氛。
“滚出去。”男人的语气强势恶劣,毫不客气。
王宝钏看了一眼外面的薛平贵,他还没走远,正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薛浩的坟墓。
她忍住了内心的不安和慌乱,故作平静的告诉他:“怕是不行。”
身后的男人大概是没有料到她居然会这么干脆的拒绝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沉默了几秒后,他动了一下手中的剑,寒意森森的开口:“不怕死?还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怕死,也没这么认为。”王宝钏实诚的回答他,并且和他解释了原因,“你躲藏在这里,应该是不想让人发现。巧了,我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又何必这么无情?你要是杀了我,只怕会多留下一个线索,节外生枝。我们都躲在这里,互不干扰,相安无事,岂不更好?”
男人又沉默片刻,冷嗤一声:“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的小命在你手里。”王宝钏听到他说的这番话,暗自松口气,看样子,应该是说服了他。
她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些,抬手,捏住了剑刃,朝旁边推去:“我皮肤很嫩的,稍有不慎就能划伤,这么危险的兵器还是离我远些好。”
她本就是相府千金,从小养尊处优,娇柔的很,这话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抱怨,更像是在娇嗔。
男人眯了眯眼睛,眸子散发出来的光幽深晦暗。
但他总算没有再将危险的剑刃抵在她的脖子旁。
王宝钏借着推开的动作,微偏过头,用余光瞥了男子一眼。
没有看清楚具体,但瞄到了一袭黑色。
她又松口气,这一次不再偷看,而是大大方方的转过身来,和男子面对面。
男子刚才就发现了她在偷看自己,眼底透着轻蔑不屑,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他们两个都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这也王宝钏安心的原因。
只要不知道彼此的身份,那么就不怕被对方灭口,更加安全些。
可是,王宝钏总觉得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没想起来。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面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魏豹或者她身边熟悉的人。
究竟是谁?
在王宝钏出神回忆的时候,男人也在暗中打量着她。
察觉到这个女人是真的娇柔弱小,不会武功,他的警惕和戒备这才才松懈了一些。
两个人又陷入了危险而凝固的气氛之中。
蓦然,王宝钏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她的眸子不由自主收缩了下。
是他!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皇宫的人?
而王宝钏这一闪而过的细微神态变化,却让男人捕捉个正着。
他握紧手中的剑,随时都能再次架在她的脖子上。
“看来你认出我的身份了?”他阴沉着眼神,语气比刚才还要寒冷,甚至已经弥漫出杀意了。
王宝钏的心跳快了几分,紧张慌乱的掌心都冒出了冷汗。
这个时候装傻说谎只会火上浇油。
她迟疑了一下,索性直视着男人的眼睛,点头道:“是,我认出你了。”
男人再一次眯起眼睛,带笑的语调中藏着寒意:“哦?是吗?说说看,我是谁。”
“游龙太玄,承天之祐。”王宝钏准确的说出了他的名字,“当今太子身边的心腹大将,李玄祐,临王殿下。”
其实他的身份远不是这么简单。
王宝钏很清楚,李玄祐的真实身份是皇子,但他的生母是皇帝微服出巡时在宫外遇见的女子,出身卑微,连进宫做宫女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身份更是鲜为人知。
因为他出生时没有金匮玉碟,没有内廷司的龙印宝册,他到死都没有恢复皇子的身份。好在皇上还算有良心,虽然没有下诏恢复他的皇子身份,但仍然封他为郡王,作为补偿。
不过,王宝钏很清楚,一年后,李玄祐的毒素将会深入骨髓,彻底无法拔毒。
随着体内毒素的每日加剧,他也会越发痛苦煎熬,最终在十五年后毒发身亡。
他接下来的存活时间,甚至都不如她上一世挖了十八年野菜的时间长。
而在李玄祐死后才研制出解药,实属时运不济。
王宝钏即便知道这些也不会说的。
她与他、与皇室的人没太多交集往来,他们自有他们的命数,她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惹麻烦。
“呵,连我是太子的人都让你知晓,看来留不得你了。”李玄祐的眼神一冽,杀意比方才更加浓烈。
“且慢。”王宝钏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试图从他手中获得一线生机,“你是太子的人这件事,我从未告诉过旁人,也对你们皇室之间的争权夺位毫无兴趣。既然我知道了你的身份,那我也告诉你我的身份好了。这样我们也算交换了秘密。”
李玄祐略扬下巴,眸子眯了眯:“自报家门?说说看,我倒想知道你的身份值不值得我放你这条命。”
“我是相府的千金,你若真的杀我,可得想清楚了。”
“相府?你是宰相王允的女儿?”
这个身份一出,果然让李玄祐皱起了眉头,再次看向王宝钏的时候,多了些许探究与端详。
王宝钏定了定心:“是。我也不想让人知道,堂堂相府千金,竟然独自一人打扮成这样跑到荒郊野外,实在有损我的名声。”
“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信你?”
“我有这个,你总该信了吧。”王宝钏将藏于腰带中的相府玉佩拿了出来。
李玄祐是皇室的人,自然一眼就能辨出真假。
他挑眉,再次看向她:“我记得王允有三个女儿,你是哪个?”
王宝钏迟疑片刻,告诉他:“二女儿,王银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才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真要出事了,就找她二姐去吧。
“二女儿?王银钏?”李玄祐玩味的嗤笑一声,“呵。”
也不知道他究竟信了没。
王宝钏也懒得去管,反正他只要知道她是相府的人,不能随便杀她就行。
她朝洞外看了眼,薛平贵早已走远,不见踪迹,她总算可以出去了。
王宝钏思忖片刻,开口道:“临王殿下,既然你我都是因为有隐情才躲在此处,也都不想让旁人知晓。那么,就当我们今日从未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