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忆在此中断,身边的小护士按照固有的流程与他沟通:“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手术吗?”
“不知道,我还活着吗?”
病房内安静如鸡。
林有棠的话让护士有些小紧张,病人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或者可能发生了医疗事故?
护士长向这里看一眼,她的语气沉稳而坚定:“你刚结束了一场阑尾切除术,医院的医生技术高超,不可能发生意外。”
林有棠右手连接着监护仪,闻言只能抬起无力的左手,轻轻触碰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出乎他的意料,后脑勺竟然完好无损,他神情复杂的观察着周围,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来。
崭新的房间,高端的医疗设备,还有护士说话的口音——普通话竟如此标准。
他们那儿上至镇医院,下至卫生所,医务人员常年说着一口地道方言。
一个奇怪的念头闪现,他是不是穿越了?
毕竟他的阑尾,早在他9岁的时候就己经没了。
不由自主地发起了呆,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机,他麻木地开口问道:“请问我的手机呢?”
小护士对林有棠印象深刻,为了安抚病患的情绪,她几乎知无不言:“你在宿舍晕倒,你的舍友好心拨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将你送来时没看见你的手机。”
据出外勤的同事所说,这位同学的室友犹如神祇,己经将她迷地几日茶饭不思。
对此她嗤之以鼻,长相是天生的,无法强求,她更注重一个人的气质,就比如眼前这位——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此时东番大学某处的双人宿舍里,一名身量极高的男子手举一块奇怪的屏幕。
屏幕侧面有三个按键,按下其中一个后,这块屏幕亮了起来,屏幕上除了显示日期时间,还有一行字写着“请输入您的密码”。
在进行了几次简单尝试后,屏幕上均显示“验证失败”。
他皱着眉看着“需要24小时后再次尝试解锁”等字样,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太阳穴,终于放弃尝试破解密码。
男人靠着阳台的栏杆,身体的一半沐浴在银白色的月光下,另一半隐藏在黑暗中。
他的背肌紧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发梢的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沿着脖子流向衣领深处。
他没有心思理会滴水的湿发,实际上他从未这样心神不宁过,连续几天,足不出户,仅仅因为手里的这块屏幕。
医院这头,病房的环境称得上宜人二字。
两栋楼之间的连廊宽敞,一路走来,脚下铺设的自流平光可鉴人,周围都是崭新的公共设备,更别说五步一盆的半人高绿植。
林有棠莫名住的不开心,自从被推回病房,自己的身体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医院给他安排了一名护工,这名护工替他擦身,为他按摩促进血液循环,最近几天甚至开始喂他吃饭。
他就像一台设备,被人定时维护着。
躺在病床上的空余时间里,他努力回忆穿越前的细节,五人中会是谁拿棍子敲了他?
是最后关灯的那个人?
他为什么去而复返?
问题接踵而至,实际上却没有任何头绪,心烦意乱之际,索性放弃思考。
他己经穿越到了这里,眼下的关键是他要如何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
他是谁?
他在哪儿?
出院后他又要去往何处?
想着这些,恢复期的林有棠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夜晚窗外路灯亮起,惊醒了浅眠的他,也许睡了太久,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脑子里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救命——不要——你是谁?”
林有棠悚然,他的脑子里还有别人?
或者他是隐藏的精神分裂者?
林有棠又惊又怕,他幻想着各种可能。
原主还在他的潜意识里?
或者这个世界上有鬼?
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穿越这样不科学的事都能被他遇到。
他等了又等,等到天蒙蒙亮,可这个声音没再出现。
他到底想说什么?
实在支撑不住,在天光大亮之前累的再次入眠,而这次的梦里,他获得了答案。
这是一个令人窒息的梦。
梦里的他双膝跪地,头顶上一片骂声,有男有女。
他不敢抬头去看,可男人无情的拳头还是砸在他脑袋上,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更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但他就是知道男人在骂:“我养你不如养条狗,废物!
尽带些没用的垃圾回家。”
梦里的他像烂泥,心如死灰的瘫倒在地上,没有人扶他起来。
林有棠设身处地的体会到了那种绝望、窒息。
他猛然睁眼,瞪视天花板良久,胸口堵着的那口气怎么也压不下去。
梦里的他无力还手,他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他从未经历过这些事,这个梦境更像是这具身体的回忆,梦里面的男女看起来就是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的父母。
此刻的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父母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还不如没有。
他不由得这样想。
在自己的世界里,他那对父母早早地离了婚,就在他刚学会走路之际,然后双方像比赛似的,迅速建立各自的新家。
离婚后的双方都默契忽视林有棠的去处,他们的爱情就像是一场绚烂的烟花,在轰轰烈烈中开始,以林有棠孤立无援结束。
他不记得那段时间自己是如何度过的,那时的他还太小,不明白离婚的含义,只记得从那以后,看见父母的次数越来越少,首至他们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他忽然有片刻的恍惚,而后又恢复清醒,他记得自己独自平安的长大,刻苦读书,没有像河对岸的变态一样报复社会,这样的他究竟为什么会穿越到平行世界来?
林有棠百思不得其解,这么多天下来,他基本确定这里是平行时空,生活的轨迹在不知不觉中出现分岔,造就了全然不同的人生经历。
他有一种朦胧的预感,这个预感关乎他回到原来世界,尤其是在接收到原主残留的求救信号后,这让他不可能无动于衷,林有棠忍不住在心里问道:“这具身体你不要了吗?
你还回来吗?”
无人应答。
他又问:“你还在吗?”
依旧静默。
知道他无奈放弃,妥协似得说:“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不再挨打。”
也许这就是他的宿命。
“谢谢你。”
一声叹息将他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窗外天光大亮,病房外吵吵闹闹,餐车正在分发早餐。
这声叹息让他不得不接受现实,他并不是脑子坏了产生幻觉,原主是真的不想继续这样的生活,所以将这一切托付给了他。
那么原主又将去往何处?
他从不相信神佛,但此刻却无比期望他们存在。
不但是因为那种由于原生家庭的不幸,多带来的那种此生有憾的感觉,还因为他莫名的入侵,心中惴惴不安的愧疚。
小说《我的舍友是大佬》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