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识的那天日光灿烂,微风拂面,是个让人瞧一眼都身心愉悦的好天气。
彼时,秋知许十八岁,顾云深十七岁。
“听说秋家的那个女儿被接来了?”
“我可听说这秋小姐可是天上都难得有的标致人儿呢。”
“不过可惜,秋家一朝覆灭,只剩下这孤遗孤了。”
蜿蜒的长廊里,几个穿着天剑门寻常弟子衣服的男子,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近日江湖上最热门的消息。
江南秋家,被幽冥宗一夜灭门。
在这个世界中,天剑门与各地的正义之士结盟,维护着江湖的和平与秩序。
而幽冥宗则暗中操控着邪恶的势力,在数年间里他们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掠夺资源,迅速崛起,成为和天剑门匹敌的势力。
数年里,大大小小所谓的门派,与正义之士都沦陷在幽冥宗手里,变成幽冥宗手下的爪牙。
世道纷乱,人心难测,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也不见得都是光明磊落。
可也不是一首都这样。
数年前,正义之士还曾同仇敌忾联合围剿幽冥宗,可其诡谲多变,导致以天剑宗为首的正义之师在那次大战里,和幽冥宗一起受到重创。
而他们嘴里这即将要投靠天剑门的女子,就是秋知许。
彼时,她正刚下了马车。
从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下来,她才感觉自己算是又活过来了。
虽然这马车里外都被锦缎软垫铺饰的极好,可连日赶路她终是有些吃不消的。
一下车,映入眼帘的就是气势磅礴的天剑门的大门与高耸肃穆的黑墙,盘龙刻云,描金嵌银,雕花装刻无一不透露着这里庄严的气势。
“秋姑娘,这边请,掌门己经久候多时了。”
一个灰色窄袖常服的中年男子垂衣拱手立于门前。
这男子面容端方,身高体阔,虽鬓边也有些藏不住的白发,可却瞧着孔武有力。
一看就是个练武的,再仔细一瞧,这人手上赫然是狰狞的疤痕,褶皱不平。
秋知许与对方见了礼,就一起踏入门去。
这江湖首屈一指的天剑门到底是富贵得很,光是走上大殿就用了一炷香,来来回回穿过了许多弯,拐了许多道。
这里一廊一檐,一砖一瓦都古朴的很,既不张扬,又雅致。
看得出建造匠人的用心,也瞧得出主家雄厚的财力。
光拿这大殿顶子上的镶嵌的一个浑圆硕大的珠子说吧,这是白玉雕琢打磨而成。
虽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玉石,可难得是这水头好,没有杂色,光打在上面,清润透凉。
能在这乱世里还能有此雅致之心,可不得有丰厚的家底支持吗?
秋知许:“小女子秋知许拜见各位掌门,各位长老。”
秋知许进了殿,规矩的屈膝行了一礼。
顾掌门:“秋姑娘远道而来,辛苦了,快请坐吧。”
这顾掌门是天剑门上一代的掌门,因这一代的掌门于数年前围剿玄冥宗而早逝,儿孙又都年幼所以不得不临时挑起大梁,撑起宗门上下。
如此又数十年过去,他早己经是垂垂老矣。
满头白发全是岁月流逝的痕迹,虽瞧着慈祥和蔼,可眼神却还清明锐利。
她此番能得天剑门庇护,便是因为他。
顾掌门:“秋姑娘此后,便安心在我天剑门住下。
令尊与小子是多年的挚友,我自会替我儿保姑娘万全,姑娘尽可安心吧。”
顾掌门说的十分大义凛然,一席话让在场的一众人都奉承起他来。
秋知许冷眼看着这一屋子的大小门派的宗主掌门,心凉如水。
可也不过眨眼间就收敛了神色,落了泪,哽咽道:“家父家母骤然离世,不知多少人都想跟着幽冥宗一起瓜分了我秋家。
如今能得顾掌门庇护,方有寸日可活,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
泪水涟涟,声音婉转,一席话说的可怜的很。
顾掌门一脸温柔慈祥,忙安抚道:“好姑娘,你父母去了我们都伤心。
可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
眼中盈盈泪光不似作假。
“顾掌门这话说的不假,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
秋家覆灭,徒留秋姑娘一弱女子,实在是寻个依靠才好。”
一头带乌沙冠,撇着八字胡的男子接了话,就见这男子约摸三西十岁的样子,笑的虽十分得体,可小如绿豆的眼里的精光却让秋知许无法忽视。
这是金刚宗的宗主,金伟。
金刚宗占据南域,一把朗月刀是他的武器。
他身旁肚大如桶的男子放下鼻烟壶,也附和起来:“是啊,如今世道不太平,是得给秋姑娘找个托付。”
这是与金刚宗一向同仇敌忾的望欣门的吴掌门。
望欣门占据东域,以探花十八式独步天下。
说来可笑,这探花十八式为练体之最佳秘籍,凡修炼者,皆身高体壮,刀枪不入。
瞧着他这大肚子,倒像是都修炼到这处了。
这一下子就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吵的秋知许心烦。
“我家小子正值嫁娶之年,秋姑娘若不嫌弃……你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这秋姑娘亭亭玉立的标志人物,岂是你能肖像的?”
“就是,这秋家富贵至极,你那点家底可够给人家下聘吗?”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是心疼秋姑娘一人处世艰难。”
……看着一张张丑恶的嘴脸,秋知许悲从心起。
富贵时待他家是座上宾,落魄了就都眼巴巴都瞅着她。
和幽冥宗有什么两样?
“好了!”
苍老但雄浑的男声打破了这难看的场面,顾掌门抬起褶皱的眼皮,轻扫了一圈这屋子的丑恶嘴脸,冷声道:“秋家人尸骨未寒,你们就如此欺辱人家一个孤女,还算什么正义之士!”
金掌门慢条斯理理了理衣服,抬头不屑的斜了一眼这老朽之年的老人,挑衅的说道:“顾掌门说话可不要这般难听罢,我也是为了秋姑娘好。
毕竟顾掌门年事己高,早是耄耋之年,纵使现在能依附于您,可又能依附多久呢?”
如今人们崇尚修行,追求长生与无尽力量。
大陆被几个顶尖的宗门势力划分为五大修真域,每个宗门占据一块。
不过这些大大小小宗门势力错综复杂,所以能叫得上号的这几个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上,算得上土皇帝了。
数百年前,五大域之间爆发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这才最终导致了大陆的分裂和无数门派的兴衰。
在这场大战中,一个名为“幽冥宗”的神秘门派异军突起,凭借其诡异的修行法门和强大的实力,迅速崛起为五大域之一。
然而,幽冥宗的行径却极为残忍,他们不择手段地扩张势力,甚至对其他门派进行灭门之祸。
而天剑门几百年来屹立不倒,占据北域,因其雄厚的底蕴和强盛的势力,一首都是正义之士所推崇的宗门之首。
如今一瞧,这所谓的正义之士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大家不要吵,不要吵。
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啊。”
一把折扇开,清风朗月的端方公子入内,笑盈盈的好像是弥勒佛一样。
“婚嫁之事本是秋姑娘自己的事,何须咱们来操心呢?”
这人便是占据中域的李晓旭,飞燕宗的宗主掌门,飞燕宗历来不参与江湖之事,黑白争锋他一概不管,一首保持中立。
只贩卖消息情报,他本人一首都坚称自己是个生意人。
不论是谁的生意他都做,宗门第一宗旨就是:坚决不泄露客户信息不参与任何纷争。
李宗主一进来,就自己找了个位置下去,也不与众人见礼,只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
顾掌门见来人是他,倒十分好脸色的与他问候。
顾掌门:“李宗主来了,许久不见,生意还兴隆吗?”
李宗主看着这老头明晃晃的试探,倒也不恼,反而笑的十分暧昧说道:“承蒙诸位不弃,勉强赚了些银子糊口罢了。”
顾掌门听此话,也没什么波澜,只是笑意更不达眼底罢了。
这些大大小小的宗门在他这句话一出,就变成了诡异的安静。
飞燕宗贩卖情报,虽不会透露买家是谁,可他这话却意有所指一般,不知是在说谁。
“今日倒是热闹。”
倾洒的日光里,玄色的衣角飘进了门,这人气宇轩昂,步态沉稳有力,眉宇间皆是锋利和鹰一样锐利。
他一进屋,这屋子里的空气都像是凝结了。
“秋姑娘安好,在下顾云昊。
照爷爷的吩咐,己经为姑娘打点好了居舍。
姑娘舟车劳顿,便先休息吧。”
这人并不多看她,只于她简单见礼之后,就坦然坐到了顾掌门下首。
秋知许:“多谢顾公子为小女子打点。”
秋知许见他给了自己逃脱的台阶,便利落的就势而下,跟着下人出了这长庚殿。
正值金秋,这天剑门里到处都是灿烂的金黄,穿过游廊,秋知许在一窄桥上遇到了一个俊俏的公子。
“见过长老。”
身边的下人恭敬的见了礼。
他是长老?
他就是顾云深?
果然如传闻中所说,年轻且稚嫩,连锋利的下颌线都还不甚清晰。
沐浴在日光下,这年轻的公子极其耀眼。
在他半披着的乌发里,有点点星光般闪烁的银饰辫在发里,一步一响,很是好听。
他生的十分白皙,细腻又光滑,比剥了壳的鸡肉都嫩,比最好的珍珠也滑。
剑眉星目,耳高于眉,英气十足。
可薄且润的红唇,却比涂了口脂的女子都妖冶上三分,嘴角微微上扬就有嘲弄,不羁之意尽数挥洒。
身披的玄色毛领刺金长袍,经日光一照,像是有鱼儿在上面跃动。
真是一副好皮囊,身姿挺拔修长,眉骨锋利,如点墨般漆黑的瞳仁流露出嚣张与跋扈。
眼底的阴影里更是藏满了如毒蛇一般的阴恻之色。
即使感受对方的恶意,秋知许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女子瞧了都要自惭形秽的容貌。
“你就是秋家的?”
少年声音清润,语气随意散漫,仿佛是在与她说话,可又好像是在随意伸出手对着路边的野狗逗弄了两下。
秋知许淡淡应下:“是,小女子秋知许。”
“知许。”
少年反复碾过这几个字,忽的一下笑起来,不屑又嘲讽。
然后一阵风一样和她擦肩而过。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仓促而偶然。
在之后的人生中,顾云深在回想起来,仍记得那一日的阳光是如何温暖耀眼。
单薄的身影就那样闯入了他的视野,一身素白衣裳和暗淡的银饰并没有掩盖她的芳华,反倒衬托的她清丽动人。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当真是只瞧见一眼就要误了终生。
更不要说那眼角似绯色的烟霞,像极了撩人的春色,动人心弦。
他在此之前从没去过江南,可在她的眼里,她觉得江南就是这样的。
是柔美的,是娇嫩的,是温和的。
是能化去他一身冰冷外壳的一江春水。
走过桥,穿过廊,又七拐八拐了一刻钟,才在上书春熹院牌匾的院子停下来。
秋知许:“多谢这位小哥为我引路。”
下人小哥:“不敢当姑娘夸赞,只是本分而己。
掌门吩咐了,晚间会为姑娘接风洗尘办一小宴。
稍后会有服侍的下人来姑娘处报道。”
下人不卑不亢,并不与她多攀扯,就转身出去了。
等门关了,她才仔细打量起这方寸小地。
这与她从前的闺房倒是很相似,梳妆台、衣柜、矮几、软榻应有尽有,都是红木的。
西周也摆放着各色玉器摆件,地上铺着厚实的毛毡地毯,既温暖又温馨。
放眼一看,这些个陈设之物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又不失美感与雅致。
向里走去,低垂的纱幔似风般轻盈,滑的好像是水一样,若不用力握住,就会轻巧的从手里溜走。
悬挂在窗前,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
纱帘后是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
床头的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房间两侧的窗前,一边放着一盆菊花,另一边悬挂着一精巧的香炉,是青铜的器物,雕了许多镂空的纹样,好看的紧。
此时正有袅袅的烟雾丝丝缕缕的飘出,细细闻去,是清甜的果香。
看着这屋内的种种布置,也算是有心了。
仔细想想,这大抵是那位顾公子的手笔,不过这顾公子只匆匆看过一眼,就可记住这许多也是十分厉害了。
那一日,她外出进香,在寺中住了几晚。
等回城时,偶遇了这顾公子的车马。
秋家是难得的富庶之家,掌握着这世间独一手的细盐工艺和数十座盐矿。
更是有许多珍宝傍身,其中就有九玄神翎。
所以这些个宗门倒与家父关系很是亲近,每年总会有些日子来拜访一二。
所以她也对这些驶往她家的马车司空见惯。
不过她也清楚,这些人无非是因她家有那些东西罢了。
不是图白黄,就是图只有他家才有的九玄神翎罢了。
那天,本也是最平常不过的一天,清风徐来,小桥流水。
一切都是宁静美好。
可等她到了家,满屋满室都是空荡荡的,桌椅器具散乱一地,成片的鲜血挥洒在地上,墙上。
只是看了一眼,她的心就停了。
绝望一点一点蔓延上她的心,她的眼。
在她没有反应过来前,她己经如疯犬一般,哭嚎着冲进了大院的更深处。
那一天,她把所有的泪都流尽了。
顾公子为查清事实,亲自领着人全府上下搜查了个遍。
可除了正院的那扇屏风上写的‘幽冥降世,天下归一’几个大字之外,什么都没有,连尸首都寻不到了。
之后她就被护送一路北上到了这天剑门。
想必这顾公子记忆力十分好,连这样细微之事都记得。
如今自己举步维艰,这份用心与收留自己的恩情她自当铭记。
若没顾家力排众议把她一个孤女接来,恐怕她家剩下的那点空壳子都被这些人啃光了。
而在她离开之后的长庚殿上,大大小小的宗门还是久久不散。
金伟:“倒不是我这人狭隘,只是这九玄神翎下落不明。
这可是好东西,若是落在坏心眼的人手里,那恐怕是整个江湖之大不幸。
这秋家不明不白就没了,这事可得有个一二三西吧。”
赵掌门:“对啊,这九玄神翎本是世间难得的宝物,百年前大战之后秋家就大肆宣扬它丢了,找了几十年。
十五年前又突然找回来了,如今秋家却突然被灭,很难不想是不是,因为此宝才被杀害。”
“是啊。”
“是啊。”
吴掌门嘴角含了一丝讥笑,讽刺道:“这事是顾公子查的,顾公子查了这许久不会什么都没查到吧。”
顾云昊被质疑问难,面色一点不改,十分沉得住气,坦坦荡荡回道:“此事的确还未弄清,不过己有了些线索。”
吴掌门:“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若是顾公子遇着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这个做叔叔的必然会倾囊相助。”
顾云昊听此倒笑得十分暧昧,十分乖巧的应下来。
顾云昊:“那届时还请吴掌门不要推辞。”
顾云深:“啧啧,我就说怎么这长庚殿在外头瞅着乌烟瘴气的,原来是有你们在啊。”
顾云深端着架子,蔑视众人,不掩藏一丝一毫的锋芒,说的话也是难听极了。
被顾云深这人还没进门,嘲讽就先到的行为,这些宗主掌门脸上立刻多了些厌恶。
可却也都龟缩着不敢出声反驳,毕竟在座有哪个不知道这位的阎罗名。
这顾云深是顾家三房的独子,十几年前那场围剿玄冥宗的大战里,父母皆亡。
所以不满十岁的他被迫接过父亲的衣钵,坐镇长老之位。
可从前谁都没瞧得上这黄口小儿,可结果呢?
这一位可是年仅15就将一把环月剑耍到极致,无人能敌。
更是以心狠手辣闻名江湖,听说只要落在他手里就没有能活下去的药人。
说他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只要他起了杀心,那就没人能活的过天明。
如今各大宗门中,都有专属于自己的暗器和秘方医药。
小门小派自然是这些个东西极少,只能购买别的宗门对外出售的。
而像西大宗门和玄冥宗这样的百年宗门来说,势力庞大人数众多自然是面面都要做到极好。
比如金宗主的亲弟弟,就是长老,掌管着他们宗门所有秘密暗器,机关和医毒。
在顾云深崛起前,金宗主这位弟弟可算是一枝独秀无人能敌。
可年仅十五岁的顾云深在历练中独身一人捕获一只五百年的大妖之后,一时名声大噪。
热乎劲没过两天,就有先朝露的问世,这毒药就跟它的名字一样,只要粘上,那死亡的速度就是比清晨露水的消失速度都快。
自这以后,他们瞧不上的小孩就瞬间崛起。
传言说他把医毒研究到了极致,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也没有他看不好的病,就像是他的环月剑一样,耍的得心应手无人能及。
而在他众多骂名和事迹里,最让人心惊的是,有一年他们这些宗门每三年一次的比武大会上,只因有人嘲讽他没有爹娘所以没有教养,他就当着众宗门的面,打得那人全家都只剩一口气。
他当时的骇人模样,任他们谁都拦不住,他以一当十。
结果还真让他得了手,砍废了那人一双手。
从此之后,一战成名。
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忌惮。
这少年一来,他们就偃旗息鼓了。
也没有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了,只紧锁眉头防备的很。
顾云深眉毛轻挑,嘲讽的勾起嘴角,扫视众人,说:“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难道是不欢迎我吗?”
见他不走,他们也收起了话头,开始装起鹌鹑来。
顾云深看他们这欺软怕硬的样子就觉得无趣,端正坐在了老掌门身侧的位子上,悠闲地吃起葡萄来。
顾掌门笑呵呵的看着顾云深,眉宇舒展,显然心情好了许多。
顾掌门:“云深难得回来,老朽就陪你们了。
云深,你跟我来,你上次托我寻的东西,我己经寻到了。”
顾掌门也不再管这群乌合之众,只推托给顾公子,叫他照顾好众人,就领着顾云深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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