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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畅销巨著

异次元觉醒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燕长青秦瑶光是古代言情《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异次元觉醒”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她穿越过来,发现自己无痛当妈。还不止一个,共有五个!最最重要的是,原主的记忆告诉她,通通都是外室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她亲生。这是什么晴天霹雳般的剧情!什么?因为她这个恶毒后娘太过分,娃们长大后给她削成人彘惨死!她冤啊!想活命,只能撸起袖子和命运宣战,扮演良母!趁着娃们小,每天对他们洗脑:“世上只有后娘好!”经过她的润物细无声后,成功收获五个小粉丝。被五个小反派宠上天的感觉真不赖!...

主角:燕长青秦瑶光   更新:2024-06-25 13: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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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燕长青秦瑶光的现代都市小说《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畅销巨著》,由网络作家“异次元觉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燕长青秦瑶光是古代言情《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异次元觉醒”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她穿越过来,发现自己无痛当妈。还不止一个,共有五个!最最重要的是,原主的记忆告诉她,通通都是外室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她亲生。这是什么晴天霹雳般的剧情!什么?因为她这个恶毒后娘太过分,娃们长大后给她削成人彘惨死!她冤啊!想活命,只能撸起袖子和命运宣战,扮演良母!趁着娃们小,每天对他们洗脑:“世上只有后娘好!”经过她的润物细无声后,成功收获五个小粉丝。被五个小反派宠上天的感觉真不赖!...

《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畅销巨著》精彩片段


哎呀,带孩子也没这么难嘛。

不管他们信不信,她只管对他们好就行了。

先紧着让他们吃饱穿暖,让她腾出手来把公主府理顺,再慢慢想他们的教育问题。

一个个的都不小了,除了老五,都是十岁以上的大孩子。哪怕在现代,七岁也都念小学了,何况是在三五岁就启蒙的古代呢?

想来,原书中这五个孩子长歪了,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才把路给走得偏执了。

趁着晨光正好,秦瑶光开始她的锻炼计划。

也没走远,就在园子里慢慢散步。邓嬷嬷想伸手扶,她没让,她这个身子骨太弱了,得靠自己来。

一边走,一边商量着外院管事的人选。

要替换曾夏很简单,王管事的位置很重要,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有能力的、忠心的人。公主府里的下人构成复杂,这不容易。

邓嬷嬷提议了几个,秦瑶光都不置可否。

她的管理经验告诉她,隔空打牛要不得,要看简历,还要面试。

“你放个口风出去,让他们都来找你。给我仔细打听好了,明儿我先见见人。”秦瑶光吩咐。

邓嬷嬷连连点头,眼里都是欣慰之色。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这几日主子的行事很有章法,让她不似往日那般总是心惊胆战。

秦瑶光把邓嬷嬷的神色都收在眼里,握了握她的手又放开,低声道:“前几日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众叛亲离……”

邓嬷嬷颤了颤,惊悸道:“殿下,您是不是魇着了?”

幸好如今不在宫里,这样的话,岂能是胡乱说的?

秦瑶光摇摇头,道:“嬷嬷,你要助我,我……我不想那般浑浑噩噩下去了。”

邓嬷嬷是最了解最熟悉她的人,不能让她生疑。

这个借口,足够了。

果然,邓嬷嬷张了张口,正要表态时,春分来禀:“殿下,宫里来人了,皇后娘娘请殿下进宫。”

她是长公主,是皇帝长姐,哪怕是当今皇后,对着她也不是“召见”而是“请”。

“知道什么事吗?”秦瑶光问。

“回殿下的话,说是今儿御史台有奏章弹劾,还有驸马爷回京的消息。”春分道。

宫里的消息,对长公主府上而言,通常都是能知道的。

秦瑶光表示知道了:“替我更衣。”

进宫是大事,哪怕对于出入宫廷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的长公主来说,也是大事。

半个时辰之后,精心装扮后的秦瑶光艳光四射,光彩照人。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

别的不论,在艳压这个领域,她拿捏得死死的。

而且,长公主这个身份,也让她不怕抢了谁的风头,无须低调。

长公主的仪仗停在皇宫侧门,下人上前放了脚踏,邓嬷嬷先下了车,朝着车门处伸出手。

白露掀了帘子,秦瑶光从车里钻出来,扶着邓嬷嬷的手,望着不远处的皇城。

秋风猎猎,吹得宫门处的旗帜招展,吹得她身上裙裾飞扬,显露出她傲人的婀娜曲线。

这就是皇宫啊!在现代她都没来得及去故宫玩呢,这一回倒是不用门票了。

秦瑶光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把原主入宫的记忆都捋了一遍。

啊,原来我见到皇帝皇后都只需要行万福礼就可以了,不用下跪,真是个好消息。

谢皇后看着明艳动人的秦瑶光,暗自掐了掐手掌,微笑道:“长公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秦瑶光也没打算认真行礼,顺势便起了身,笑道:“多日不见皇后娘娘,娘娘的气色是越发好了。”

小说《穿成恶毒后娘,五个反派崽逆袭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秦瑶光穿越过来,发现自己无痛当妈。

还不止一个,共有五个!

最最重要的是,原主的记忆告诉她,通通都是外室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她亲生。

这是什么晴天霹雳般的剧情!

在她眼前的正是这五个孩子,他们一字排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四男一女,一个比一个更瘦弱。

眼下已是深秋,他们身上衣着单薄,最小的那个目测只有四五岁,被冻得脸色青紫,小手上长满冻疮,两道鼻涕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淌。

一阵寒风猛地刮过,掀起年纪最大那名少年身上的单衣,露出他瘦骨嶙峋的单薄身材。

秦瑶光瞳孔一缩,如果她没有看错,一闪而逝间,少年身上的鞭痕交错,一道道新伤旧痕遍布在羸弱的身体上,极其可怖。

而始作俑者,毫无疑问,正是她手里握着的鞭子!

秦瑶光一惊,鞭子仿佛烫手一般,“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上。

听见响声,五个孩子恐惧地一颤,将头埋得更低。

“长公主姐姐,您好心教导他们学习宫里的规矩,这么不识抬举。野种就是野种,上不得台面。”

轻蔑的声音响起,秦瑶光循声望去,是一名妆容清淡衣着素雅的美妇人,她眉眼温婉动人,眼里却藏着刻薄的恶毒。

她这字字句句,看似为了秦瑶光着想,其实全是挑拨。

“那你说,怎么罚?”

秦瑶光挑了挑眉,看着她问。

美妇人捡起地上的鞭子,恭恭敬敬地递到秦瑶光手上。

看来,这就是原主经常用来体罚五个孩子的工具。

秦瑶光接过鞭子在手里掂了掂,冷冷地看了美妇人一眼。

她最看不起欺负弱小的人,这个人撺掇着她打骂孩子,是何居心?

看着秦瑶光手里的鞭子,跪在最中间那名十岁左右的少年大声道:“我自己来!”

说着,他从跪着的膝盖下方捡起一片锋利的白瓷片握在手心,左手高举,对准掌心狠狠地划了下去。

尖利的瓷片,顿时划破了他的手心皮肤。

嫣红的鲜血汩汩而出,衬着他苍白的手,竟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而他自己,就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清瘦的小脸平静得近乎诡异,目光渗人。

秦瑶光惊得倒退一步。

疯子,都是疯子!

谁来告诉她,整座公主府里,究竟还有没有正常人?

少年没有停手,瓷片继续往下划去,所过之处,血迹蜿蜒、淋漓而下。

“够了!”

秦瑶光喝道:“住手!”

少年这才扔掉白瓷片,鲜血沿着手指滴落到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好似朵朵血梅。

“三哥,你怎么样?”

在他旁边跪着的是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面黄肌瘦,是唯一一个看起来身上没有明显伤痕的。

这会儿她正焦急地望着受伤的少年。想要上前看伤,却又慑于秦瑶光的淫威,跪着不敢离开半步。

或许是眼前这一幕太过刺激,秦瑶光脑子里有一道闪电劈过。

妈的!

她哪里是穿越,她是穿书了!

用瓷片划破掌心这一幕,是书里的名场面啊!

别看跪着的五个小家伙眼下惨兮兮,长大后,这可是五个大反派!

划破掌心的是老三,他最不得了。

十年后,他任职典狱长,是皇帝跟前最忠实的一条狗,权倾朝野、气焰滔天,残害忠良无数。

唯一的女孩算是最单纯无害的,是日后的四皇子妃。

喋血宫变当夜,是她用一根淬了毒的金簪,将皇太后作为人质,逼着金吾卫开了皇城大门。

遍体鞭痕的老大,沉默寡言,在战场上一往无前,却不懂得“怜悯”二字为何物,性情暴烈。

占一城、屠一城。

他的手上沾满鲜血,对待将士尤为严苛,名号可止小儿夜啼,死于军中哗变。

年纪最小的老五,因为在公主府备受欺凌而逃跑,经历一番死去活来的遭遇后,归来时,成了江湖上最神出鬼没的毒医。

哦,对了。

还有那名最没有存在感的老二。

他看起来最普通、最平庸,却是五人中的智囊,那场喋血宫变的策划者、最后的受益者,因为书中女主出卖了兄弟姐妹的人。

秦瑶光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五个孩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而书中这个和她同名同姓、养出五个大反派的原主,不过是一个占了长公主名号的草包炮灰罢了。

五个孩子名义上的爹,长公主的驸马爷——燕长青,是燕家留下来的唯一血脉。

当年,燕家奉旨镇守边关,北戎大举进犯,因粮草不继困守孤城,满门忠烈英勇殉国。

唯有燕长青回京押送粮草,逃过一劫。

皇恩浩荡,将乐阳长公主赐婚给燕长青,并破例让燕长青继承燕家爵位,领兵出征。

但凡提到此事,京里谁不赞一句皇帝体恤?

谁知道,燕长青一去就是十年。

十年间,他没有踏入京城半步,却让长随相继送回来五个孩子,要养在长公主膝下。

不止如此,春棠苑里还养着肖氏母女。

肖氏是原来跟燕长青有婚约的远房表妹,守寡后带着女儿前来投奔,正是刚才递鞭子给秦瑶光的那名美妇人。

这一切,活脱脱的,把一个花儿一样的少女蹉跎为闺中怨妇,让原主性情大变骄横跋扈,成为京中人人敬而远之的存在。

在肖氏的怂恿下,原主将心中的恨都洒在这五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对他们变着法子的折磨虐待。

秦瑶光在心里叹了口气。

但凡原主长点心,不说对这几个孩子好,只要正常对待给予温饱,她这后半辈子岂不享福?

而且,这五个孩子各有来历,根本就不是原主以为的那般,是燕长青养的外室所出。在他们身上,流淌的不是燕长青的血脉。

奈何作死,不作不死。

秦瑶光记得,原主在书里活了好几十万字,最后被老二做成人彘惨死时,书评区里那叫一个普天同庆热烈庆祝。

没办法,燕长青在外征战保家卫国,长公主在家里虐待他的家人,作恶多端。

书里书外,没有一个不恨她的。

原主顶着和她一样的名字,秦瑶光刚开始是很同情她遭遇的——堂堂长公主,守了十年活寡啊!

这五个孩子,燕长青还没办法告诉她真正来历,这不是一遍又一遍打她的脸吗?!

可是到了后来,原主心性大变,手段残暴令人发指,动辄就要人性命,数不清让多少人家破人亡,才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但是现在,她成了这个作死的恶毒长公主?

秦瑶光只想仰天长啸,然而眼下的局势,却容不得她感慨。

“三哥,三哥你醒醒!”

秦瑶光定睛一看,老三闭着眼睛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掌心的鲜血还未止住。

此刻,忽地跑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奶声奶气地求情:“长公主娘娘,求求您,先让我给他止了血再跪,好不好?”

不愧是书中女主角,好人都被她给做了,坏人就是长公主。


郎中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

哪里是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满院子人亲眼所见,明明就是那个恶毒的长公主所为!

把那么大一坛白酒直接往三弟的伤口上浇,痛得三弟死去活来。如此残忍的手段,眼前这名郎中竟然大赞特赞?

老大此言一出,郎中便面带不悦。

他年轻时游历四方,颇有一些名声在外,这才能在有了儿子后在京城里安定下来。虽然出身普通,医术却是他安身立命的资本,哪里会由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质疑。

在市井他听过颇多关于这座公主府的流言,却也不是那等口舌是非之人。

都知道公主府里养着府医,原以为请他来是给下人瞧病,不料却是一名孩子被瓷片划伤。

可是,给他引路的下人又口称“三少爷”,他却瞧着,哪怕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儿子都过得比眼前的少爷小姐好上不少。

眼前种种,都透着古怪。

多亏他心性沉稳,秉持着“医者救人”的理念,才没有害怕招惹麻烦上身,拂袖而去。

既是如此,郎中心中的不耐便显现出来,呵斥道:“你懂什么?这是军中用来急救的法子,痛是痛了些,却是能救人命的。”

他示意几人凑近,将老三不再渗血的伤口呈现在他们面前,道:“你们看,这伤口颇深,边缘并不规整。若不是处理得当,让那瓷片碎屑给残存在血肉里,这只手恐怕都要不得了,疡肿而亡的人我也见过。”

“而眼下,伤处有愈合趋势,并无红肿迹象。”

如果秦瑶光在场,立刻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位郎中的确见多识广,虽然不知道伤口感染发炎等现代医学词汇,意思却是一样的。

说到此处,郎中脸上露出敬佩之色,道:“不知是哪位高人所为?在下却想拜见一二。”

这孩子伤势复杂,处理手法却干净果决。

但他风寒高热无人诊治,还出府请自己前来,说明并非府医所为。

难道,是哪位随军大夫路过,恰巧救了这个孩子?

郎中一身本事都是在游历时习得,凡遇见医术高明者便上前请教。如今安顿下来,也没熄了这颗好学的心。

他知道随军大夫在处理外伤上有独特见解,一颗心便是按捺不住,跃跃欲试。

几个孩子却你望我,我望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恶毒的妇人,到了郎中口里,怎么就变成了医术高明之辈?

最后还是老二开口道:“我们看见时,三弟手上的伤就被包扎好了,也不知是谁。”

郎中只觉遗憾,重新给老三上了伤药,再包扎起来,又接过药童地上的笔墨“刷刷刷”开了方子。

看着满屋子小孩,他叮嘱道:“他这风寒看似凶险,却并不难治。你们按我开的方子拿了药煎好,一日三次喝下,明日醒来就可无事。只是药不能断,需服够七日,当可无碍。”

老大接过药方,郎中又叮嘱道:“多给他用些粥水流食,待发了汗出来,就会褪热了。”

“三哥不会有事吗?”

老五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郎中,尖尖的小脸让他黑葡萄似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惹人怜爱。

郎中忍不住在他的头顶上抚了一把,温言道:“不会有事。”

“你是神仙吗?好厉害。”得了他的保证,老五一脸倾慕之色。

郎中一听便笑了起来,道:“行医救人,乃医者本分,算不得什么神仙本事。若是遇到沉疴难起,我也没办法。”

老大付了诊金,拿着方子和剩下的银钱给邓嬷嬷派来跑腿的下人。

他们没办法出公主府,幸好如今有邓嬷嬷可以信任。

老五坐在门槛上看着郎中和背着药箱的药童远走,托着腮出神。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老四走到他旁边,“别坐风口里,三哥已经着凉了,你要是再病了,邓嬷嬷给的银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老五听话的站起来,道:“四姐姐, 我要是能有开方看病的本事就好了。能给你们治病,还能挣钱。”

老四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道:“好啊,五弟长大后就去学医术,姐姐等你挣钱买口脂。”

她虽然这么说,老四心里却并不抱任何希望。

那个恶毒的长公主,肯定不会这么好心,送五弟去学医的。

但老五听了,却是咧嘴一笑,眼神明亮如星。

哪怕是微弱的希望,也是希望。

“郎中说要让三哥多喝粥水,我这就去小厨房看。”

“哎!等等……”

老四的话还在嘴边,老五已经一溜烟跑了。

她叹了口气,心道:小厨房那边还一团糟,公主府的厨娘哪里会听五弟的话?等他碰了壁回来,也就知道了。

没想到,老五一去就没有回来,当老四放心不下去找他时,却见到他捧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粥,正小心翼翼地往回走着。

老四吓了一条,忙上前替他接过来端着。

“四姐姐,你看我要到好大一碗粥呢!”老五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确实好大一碗,而且不是米粒稀少的清粥。白生生的大米粒熬出了米油,瘦肉粒和翠绿的青菜点缀其间,闻起来就香喷喷的。

也不知道厨房都没收拾好,那边的厨娘是怎么做出来这么一碗粥的。

但既然老五能在这个不是饭点的时间里,要来这么一碗粥来,就说明厨房里的人不是摆设,他们也能使唤得动。

想到这里,老四顿时激动起来。

他们五个,以后都能吃饱饭了!

几勺温热的粥水慢慢喂了,老三低哼一声睁开眼睛。

“三哥,三哥醒了,太好啦!”

老五欢呼起来,兴奋得手舞足蹈,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圈。

“四姐,我去叫二哥他们来!”

见老三终于醒来,老四笑意温柔,嘱咐道:“你去吧,走路仔细些,别摔着了。”

老五脆生生的应了,笑逐颜开的甩开小短腿,爬出高高的门槛。

只是下一瞬,他便被吓得节节后退。

欢乐的氛围消失无踪,老五被门槛一绊,随即摔到门里,又一骨碌的爬起来磕头道:“拜见长公主娘娘!”

在他的视线里,是一双湖蓝色贡缎制成的白玉兰花鞋,鞋头高高翘起,上面缀着一颗拇指大的明珠,饱满圆润。

正是秦瑶光到了。


“包子?”

秦瑶光迷惑地看了邓嬷嬷一眼,问:“我刚刚用完的早膳中,有包子?”

她还感叹过公主府的早饭品种之繁复、花样之精致,那一个个玲珑剔透的小碟子里,各盛着一样她叫不出名字的点心,里面绝对没有包子,她很肯定。

“回殿下的话,那包子是做给干粗活的下人,吃了才有力气。”邓嬷嬷道。

秦瑶光哑然,在心里嘲笑自己:怎么,这才短短一天就奢侈腐败、不接地气了?

她的饮食,肯定单独有小厨房在做,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而且听邓嬷嬷的口气,就连下人也分个三六九等,吃食都不尽相同。

而这老五,不管怎么说也是长公主的庶子,竟然沦落到去偷最低等下人的吃食,可想而知这五个孩子在公主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下人口中称着的“五少爷”,却连护卫都可以不经通禀就关进柴房。

什么少爷,地位还不如奴仆。

见春分还在等着她回话,秦瑶光道:“本宫去瞧瞧。”

待绣娘替她量完身,秦瑶光带着侍女坐着软轿,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逐风院而去。

逐风院,取“踏浪逐风”之意,原本颇为风雅的院子,如今入目之处皆为破败。只余溪水冷冷、山石嶙峋,几丛湘竹枝叶枯黄,随着秋风无力晃荡着,杂草从青石缝中钻出来,肆意横生。

没想到在公主府里竟有如此残破之地。

秦瑶光暗自思忖着:昨天游园时,邓嬷嬷引着她从逐风院旁绕了一圈,并未入内,想必这五个孩子是原主的心头刺,能不让她见,就不让她见,以免横生是非。

见到长公主出现在院门,靠在院墙上昏昏欲睡的婆子一个激灵,忙爬起来行跪礼请安。

院子里,更是一个洒扫的下人都看不见。

护卫上前引路,秦瑶光举步朝着柴房走去,眼角余光瞥见老四藏在廊柱后面,偷偷看着这边的动静。

她看起来一派从容,心里却在抓狂:既然不能马上处理掉周清荷,就只好从五个小孩身上下功夫。

可是谁来告诉她,在原主长期虐待孩子的情况下,该怎么跟他们改善关系?在线等,挺急的。

育儿零经验、新手小白,上来就拿高难度挑战剧本。

早知道会穿书,在现代就该多看点育儿书籍。

事已至此,懊恼也没用,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摸着石头过河。

随着“哗啦”一声响,护卫打开了锁在柴房上的铁链,退到一旁恭声道:“殿下,请后退几步。”

木门打开,灰尘夹杂着屋内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呛得站在最前面白露一连咳了好几声,秦瑶光这才明白了护卫的用意。

她刚想要举步入内,想到此举与她长公主之尊不符,便站在原地道:“带他出来。”

“是。”

护卫大踏步入内,却很快又重新出现:“殿下恕罪,五少爷跑了。”

跑了?

秦瑶光努力回想着原书的剧情,不该啊,老五是跑出府后才会成为毒医,但他逃跑的时间不是在老三受伤后的第二天。

“四处找找。”

吩咐之后,秦瑶光自己往周围看了看。

柴房在逐风院的角落处,一墙之隔就是外院。难道,老五跑去外院了?

不过,眼前这道墙估计有两米高,普通的成年人想要翻越都必须有人接应。秦瑶光想了想昨日见到的老五那个小身板,他根本不具备这个能力。

钻狗洞还差不多。

这么想着,秦瑶光的视线就往下移。

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她忍不住乐出了声。

“快帮帮他。”

秦瑶光指着柴房和地面相接处的那个木窟窿,窟窿不大,老五的头已经出来了,肩膀被卡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被卡了多久,原本他力竭后俯在地上,被秦瑶光发现后,立刻涨红了头脸努力挣扎起来。

“你别动。”

秦瑶光怕他伤到自己,蹲下身子用最温柔的声音道:“木板上有刺,我让他们帮你打开,但你别动。”

她蹲下来才发现,这个窟窿实在是小。

逐风院里引了溪流作为景致,却因为疏于打理,长期潮湿的地面侵蚀了柴房的木壁,靠近地面一圈的木板都潮得发黑,爬满绿幽幽的青苔。

老五爬出来的这个窟窿,想来是他找到一个被腐蚀得最厉害的地方,用木柴给砸开的,破洞处都是新鲜的木茬。

这么聪明,不愧是将来能成为毒医的人。

秦瑶光想着,便摸了摸他的头,却换来老五一个激灵,吓得原本因用力而涨红的脸上,血色尽失。

啊,不好意思,她忘记自己现在在孩子们心里,还是恶毒后妈的大魔头形象。

她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又叮嘱了一句:“你别动啊。”

事实证明,只要是她的话,是否温柔都不重要,没有人敢不听。

老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两名护卫上前,很快就用佩刀把原本的窟窿扩大,老五一骨碌从里面钻了出来,跪在地上请罪:“小五知错,请长公主殿下责罚。”

一个才五岁的孩子,小身板瘦弱得看起来才三岁多,乖巧的跪在地上请罪,生着冻疮的小手因为害怕而不断颤抖。

再想想她在现代看到的那些熊孩子,一个个精力旺盛,稍不如意就不依不饶的吵闹,差距简直比那马里亚纳海沟还要大。

饶是秦瑶光并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听见他这么奶声奶气的认错,一颗心都化了。

她蹲下身,伸手将他牵得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怎么错了,告诉我。”

怎么错了?

老五的眼里充满迷惘,他只知道有任何不对劲赶紧认错,或许还有逃脱责罚的可能。从来没想过,究竟是不是他自己的错。

“殿下问你话呢,快说!”护卫呵斥道。

老五身子一颤,要不是被秦瑶光拉着,刚刚站好的身体就要再次跪下去。

在距离众人不远的拐角处,三个孩子藏在墙后,探着脑袋看着被团团围住的老五。

“二哥,怎么办?”

老四苍白着脸问老二:“小五他会不会挨打?”

老大捏紧了拳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这回你们谁也别拦我!”

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每次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妹妹们受罚而无能为力。


谢皇后气得银牙紧咬,刚想说话,门外又有人通传:“皇上驾到——”

“臣妾/微臣/臣拜见皇帝陛下。”

皇帝—到,殿内众人纷纷见礼。

“平身。”

谢皇后神态温婉的迎上去,就算心里明知他是来替静妃撑腰,仍然不得不笑道:“皇上这会儿怎地有空来了?臣妾亲手炖了—盅梨汤,正要遣人送去文德殿呢!”

皇帝执着她的手往前走去,却看了静妃—眼,关心之色溢于言表。

秦瑶光在旁看着,她这位不到三十的皇帝弟弟,原本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走起路来却脚步虚浮,显然是在后宫耗费了太多精力。

唯—可值得称道的地方,便是他有—张清新俊逸的脸,眉目朗朗如皎月,是放到哪个朝代都能被赞—声的美男子。

他举手投足间都是养尊处优出来的尊贵之气,—身黑金龙纹的宽袖大袍穿在他身上,颇有—种魏晋时的风流倜傥。

他在政事上没有独到见解,也缺乏平衡朝堂的能力,却擅音律、擅丹青。

这么—个人,生在皇家,却是生错了地方。

放在民间,或许能成为—位名满天下的风流才子。

皇帝的容颜太过出色,把走在他身边的谢皇后衬得有些黯淡无光。

这位谢家嫡女以才德著称,在美人众多的后宫里,容貌只能算是中上之选。她的五官端正平和,因有皇后的威仪在身,方让她显出不凡来。

秦瑶光冷眼看着,谢皇后望向皇帝的眼神里,分明充满着浓浓的爱意。

嗯,本书第二个恋爱脑,鉴定完毕。

执着手的皇帝皇后落座后,谢皇后便命人端上那盅梨汤,体贴无比。

皇帝却没放在心上,看也没看—眼,对着殿内众人笑道:“皇姐难得进宫—趟,朕就出来松快松快。这么多人,是在做什么?”

谢皇后暗地腹诽:乐阳常来常往,有何难得?分明是来替静妃撑腰的,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皇上操劳国事辛苦,都是臣妾的不是。”谢皇后轻描淡写的把事情说了—遍,“只是个小误会,静妃驭下甚严,臣妾深感不如。”

话里话外,指静妃手段严苛。

只不过,这种关于品行的指责,放在有心偏爱的人眼里,那都是优点。

皇帝颔首道:“皇后说得是,朕去静妃宫里时,也时常觉得安静。”

谢皇后差点气了个倒仰。

秦瑶光忙埋头研究脚下明砖上的纹路,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多亏得他是皇帝,这么会说话才没被人打死。

这个情商还做什么皇帝,没看见身边的皇后眼里都在飞刀子了吗?

秦瑶光心里,竟是开始同情起这个谢皇后来,简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白费电嘛。很显然,皇帝根本听不懂她的—语双关。

根据她在现代的经验,对付这种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打直球。

但谢家出身的皇后,做不来。

眼看静妃好端端的啥事没有,皇帝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昭儿都被罚了,王御史也罚俸三个月,其他的就不追究了。”皇帝和颜悦色道,“往后不要再弄错,惹出这么多事。”

王御史立刻应了,施礼告退。

他是世家养着的喉舌,根本就不靠那点俸禄过日子,这点惩罚不算什么。与之相比,他更怕被谢皇后迁怒,让世家舍弃了他。

回头,还得好好想个法子,讨谢皇后欢心。

他这样想着,万分庆幸的退了出去。


在他看来,肯定是邓嬷嬷同情他们,才会送了吃的来。

不过,邓嬷嬷哪敢受这份礼。

别看五个孩子在公主府里备受欺凌,但虐待他们的人是长公主,她完全可以借着管教庶子的名义为所欲为,哪怕真死了一个,顶多掀起一些风波,她本人却不会真被怎么样。

但对下人来说,被驸马爷送进来的五个孩子,哪怕是外室所出,也都是正儿八经的庶出少爷。

下人可以仗着长公主对他们的不喜有所怠慢、克扣伙食等等,却不能在明面上出错。

就像白露遇到老四,哪怕老四浑身上下所穿还不及她头上一根簪子值钱,白露也得规规矩矩见礼,唤一声“四小姐。”

邓嬷嬷把老大扶起来,指着另外几个竹筐道:“殿下说五少爷年纪小,半夜嘴馋也是有的,便让老奴送来米面粮油,把你们院子里的小厨房给开起来,想吃什么自己随时可以做。”

如果说那几屉包子是意外之喜的话,这句话简直就是天降馅饼,砸得老大晕乎乎的。

什么?

他们可以自己开伙?

公主府的院子里都配有小厨房,但逐风院里的厨房早就荒废。

他们被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也想过自己做饭吃,但一无柴火、二无米面,根本无从着手。

邓嬷嬷交代完,从她身后走出几个婆子,见礼道:“老奴见过大少爷。”

“都是从大厨房调出来的,熟悉灶上功夫。”邓嬷嬷道,“有什么事,几位少爷小姐尽管使唤。”

冲击太大,老大根本没反应过来。

邓嬷嬷对那几个婆子道:“从今儿起,你们好生伺候着,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差人来报。大少爷每日都是要去殿下房里问安的,要是知道你们偷奸耍滑……”

她冷哼几声,道:“殿下的脾气,你们都是知晓的。”

一番敲打之下,婆子们纷纷表着忠心。

看着邓嬷嬷带着人离开,留下的几个婆子手脚麻溜的收拾着满是蛛网灰尘的厨房,不仅是老大愣怔在当场缓不过神,就是南风也大受震撼。

不管怎样,整个公主府的下人都有了共识:公主府里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逐风院那几位主子,再不能随意拿捏。

邓嬷嬷回来时,秦瑶光刚用完午膳。

白露伺候着她漱了口,听完邓嬷嬷的汇报,她满意的点点头。

为了避免被怀疑,如今她只能做到这一步。

有了那番说辞垫底,让五个孩子吃饱穿暖,她总是能做到的。

瞧瞧老五那小身板小脸蛋,造孽哦!

午休后,春分进来回话:“殿下,逐风院的婆子来说,小厨房里没有能用的锅,碗也不成套。椽子被虫蛀了,青瓦多时未曾捡过,恐怕下雨时就会漏,开不了火。”

“还有柴房,里面放着的木柴还是好几年前的,都潮得不成样子,肯定是用不得了。”

秦瑶光听得额角青筋直跳。

她亲眼目睹了逐风院的破败,但没想到会破败至此。

这可是堂堂公主府!

昨日下午游园她亲眼所见,哪怕是无人的院落也不至于此,定期都有人清扫修缮,花草都有专人看顾。

逐风院里如此境况,只能是上行下效,下人们趁机偷懒之故。

秦瑶光沉着脸吩咐:“春分,去把管逐风院的人叫来。霜降,找大管家把逐风院的账册拿来。”

“是。”

春分、霜降两人都是在长公主跟前得力的侍女,霜降更是管着仓库账目,是擅算的能人,放在外面做个大掌柜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们走在一块,路上遇到的小丫鬟纷纷躬身退下,不敢上前。

走到无人处,春分快速瞥了一眼四周,道:“霜降,你有没有觉得,殿下她不一样了?”

从昨儿起,桩桩件件都不一样,她的言下之意不消细说。

霜降想到伯远候夫人苍白的脸色,真解气啊!

她打心里笑出来,低声道:“我瞧着是好事,今儿殿下还笑了。”

“是,往日里我这颗心啊,总是空落落的不踏实。”

虽然伺候的人是长公主,可在满京城里,没一个人说长公主的好,连带着府里下人也被瞧不起,走在外面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华沐堂内。

邓嬷嬷扶着秦瑶光到软塌上坐下,又拿过一个天青色团花纹引枕塞到她腰后,才低声劝道:“殿下别气坏了身子,这些奴才一个个跟红顶白,府里是该好好整顿一番。”

这些话,她也不知道劝了多少次。

眼看着长公主从新嫁娘时的欢喜,每天都盼着驸马爷回来的模样,一日一日消沉下去,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她心里就难过的紧。

公主府里,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都是从宫里赏下来的奴婢,哪个敢偷懒耍滑,岂不是嫌自己死的太早。后来先皇驾崩,主子成了当今皇帝的大姐,更是无人敢放肆。

可到了后来,除了华沐堂里是她掌着,还没有乱了规矩章法之外。其他地方,早就失了控制。

她再怎么忠心,也只是下人。

主子自己立不起来,下人做什么都没用。要不然,怎么会有“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句俗语。

苍天开眼,殿下总算有所醒悟。

听邓嬷嬷这么说,秦瑶光便知道,这公主府远不是她所瞧见的那么光鲜亮丽,内里不知道有多少猫腻。

不过不打紧,在现代她能把那一千多名员工都管得服服帖帖,公主府里全部下人加起来才三百余人。不如就拿逐风院这件事做筏子,将阖府上下都理一遍。

管的东西不同,但核心都是管人。

在原著里提过,和京城其他权贵的府邸不同,公主府里没有家生子那么错综复杂的关系,但并也不简单。

大部分是长公主大婚时母后指派而来的人手,有宫女、有从家族里挑来的陪房、还有世代替皇家经营产业的管事。

婚后,原主又采买了一批粗使下人。

十年来,有下人犯错被撵的、有因病离府的、还有被原主责罚杖毙的,种种原因下来,每年都会损失十来个,到了春天再补充一批。

这些信息零零碎碎的散在原著各处,秦瑶光靠着回忆,费了一些劲才拼凑出了大体轮廓。

正想着事,屋外有小丫鬟来报:“殿下,春棠苑里来报,表小姐醒了,周太太定要带她来磕头谢恩哩!”


老四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但老三半靠在她身上,让她无法磕头见礼。

她低头看着刚刚醒来还很虚弱的老三,暗自咬咬牙,就地俯身道:“见过长公主娘娘,娘娘金安。”

老三好不容易才苏醒,哪怕拼着被责罚的风险,她也不想把他放回地上薄薄的褥子上。

怎么办?

偏偏这个时候,最能做主的老大和老二都不在,只剩下三个最小的。

老三急得出了一身汗,偏偏浑身虚弱无力,连挣扎都不能,更别提做什么了,唇色苍白至极。

看着眼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三人,秦瑶光缓缓吐出一口气。

刷好感度什么的,也太难了好嘛!

她特意挑着现在的时机过来,正是知道老大送郎中出门,老二则去了春棠苑。

只剩三个年纪最小的,好忽悠。

谁知道,原主往日里作死太过,让三个小孩见到她只余惧怕,竟是连正常交流都不能。

这还是她让邓嬷嬷送了吃食、派了厨娘,又去给老三请了郎中的种种之后。

秦瑶光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端出长公主的架子,道:“都起来吧,本宫来这一趟,只是听说老三病了,特意来瞧瞧。”

逐风院的事,怎么能瞒过她的眼睛?

在知道老三的高烧是风寒引起,而不是伤口感染之后,秦瑶光的一颗心就放下大半,又另外担忧起来。

古时在护理病人时常常有些错误的观念,她不知道书里的世界是不是也一样。当下也顾不得几个孩子对她的忌惮,一旦找到时机就忍不住要来看看。

一进屋,秦瑶光简直要被惊呆了。

屋外看起来固然破败,好歹有雕梁画栋的底子在,稍加修缮就能恢复当年的华美。

里面简直寒酸,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几件。在这个深秋季节里,老三躺在一张竹床上,身下只垫了一张薄薄的褥子。

因为他病着,几个孩子把窗户全都关得死死的。却因为糊着的窗纱破洞未曾修补,冷风仍然不停往里面灌。

京城地处北方,入秋后就一日冷过一日。

室内不如南方那般湿冷,在室内没有火炉的情况下,室内室外并无区别,都一样寒冷。

唯有一点好处,由于通风足够,屋里并无异味,对正在发烧的病人有好处。

只是看了一眼三个孩子身上的单衣,秦瑶光扶额苦笑。

造孽,太造孽了!

秦瑶光蹲下身子,用丝绢轻轻擦去老五因为寒冷而流下来的鼻涕,伸出双臂环抱住他。

她没带过孩子,但这不影响她母性大发。

眼前这个又瘦又小的乖巧孩子,跟她记忆中曾经遇到过的那些上蹿下跳的熊孩子们,毫无相似之处,只让她想要怜惜。

老五吓得人都傻了。

他直勾勾的看着那张用金线绣着流云百福图样的白色丝绢,和上面被他鼻涕弄脏的地方,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糟了,这么漂亮的东西被他弄脏了,怎么办?

回过神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被她抱在怀里。

老五紧张得颤抖起来,鼻端却传来让他精神放松下来的杜蘅香味,感受到秦瑶光温柔的拥抱。

他早就没了关于母亲的记忆,来自秦瑶光身上的香味和温暖,让他想起了母亲,不受控制地往她怀里贴了贴。

秦瑶光将丝绢递给谷雨,将老五抱了起来,看着一脸紧张的老三和老四道:“我带小五去洗个热水澡,穿暖和些。”

又指了谷雨留下来,道:“让人打盆热水来,用温水替老三擦拭手心、颈后、脚心,用冷水替他敷额头。”

发高烧时的物理降温,是在现代社会里人们耳熟能详的常识,秦瑶光却收获了谷雨的一脸迷惘。

秦瑶光记得,就算是古代也有类似的降温法子,不至于一窍不通?

她心头猛然一凛,提醒自己道:这是书里的世界,想来科技医学等等知识的发展和真正的古代并不同步,她不能太想当然。

看来,往后都要注意着些。

于是她补充了一句,道:“这些法子能帮他褪热。”

要不是老三才十一岁,用白酒擦拭身体降温会更快。但他只是孩子,又长期营养不良,就怕降温不成反倒酒精中毒。

吩咐完之后,秦瑶光也不管他们会怎么想,抱着老五就往外走去。

然而,她这副娇滴滴的身子,哪里抱得动一个孩子。哪怕老五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抱着他只走了几步,秦瑶光就有些喘。

“殿下,把五少爷给奴婢吧。”

见她抱得吃力,跟着她的春分伸出手,将老五接了过去。

老五脸上懵懂极了,从记事以来他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抱过,完全不知道秦瑶光会将他带去哪里,却又害怕得不敢问出口。

眼看已经出了逐风院,他干脆把双臂搂在春分脖子上,在她耳边细声细气地说:“姐姐,你抱着我太累了,我能自己走。”

懂事的小奶音把春分一颗心都差点萌化了。

她只是奴婢,瞧着逐风院的孩子们素日里遭受虐待实在可怜,却又因为这些庶子女忍不住替主子抱不平,心情一贯矛盾的紧。

不止是她,其他伺候秦瑶光的下人,或多或少都有相同的心思。

这会儿秦瑶光露出了不再为难他们的意思,春分等人都松了口气。她把老五的小身体往上抱了抱,笑道:“五少爷,你这么轻,奴婢抱着不累的。”

春分知道这几个孩子都比同龄人瘦弱,眼下抱着只觉这小孩连屁股上都没几两肉,心头实在怜惜。

秦瑶光听见两人在身后的对话,停下脚步转身,用手指抚了抚老五的小脸蛋,笑道:“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你还只是个孩子呢。大人做的错事,跟你没关系。”

被她说中心思,老五害羞的转过脸去趴在春分肩头。

春分却知道,长公主这句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让她们往后不可轻慢了五个孩子。至于这几个孩子是怎么来的,跟下人无关。

“是,奴婢知道了。”

这边春分谨慎的应了,逐风院里却陷入一片恐慌。


从此,呼延进成为扳倒原主的急先锋。

周清荷放下呼延进的帖子,问道:“外院管事怎么会去逐风院?”

白露把经过简单禀了—遍,周清荷道:“请呼延将军到明光堂稍候,好生伺候着,本宫换了衣服就到。”

“殿下,那廊下候着的人?”

周清荷淡淡道:“就让他们候着。”

从王管事到周清荷,没—个好人,且候着吧。

呼延进不—样,从身份上而言,他是秦瑶光的心腹,值得她郑重相待。再说,呼延进还是外男,她总不能在起居的地方见他。

小丫头出去传话,邓嬷嬷和白露伺候着周清荷,换上见客的大衣服。

她本就生得娇美明艳,—袭绿宝石凝针绣贡缎百蝶拽地长裙,挽了—条月白色珍珠披帛,越发显得光彩照人。

白露将—顶宝石发冠压在她发髻正中,后退几步,整理着首饰的细节。

揽镜自照,周清荷满意的点点头。

别的且不提,原主这幅皮相,完全撑得起长公主这个称谓:美艳而不流于艳俗、娇贵而不是上不得台面的娇媚。

长公主要去明光堂见客,门廊下候着的王管事等人,都被谷雨带着人往旁边赶了。

只听得环佩叮当作响,—阵香风拂过。

以邓嬷嬷为首的—众下人,簇拥着周清荷走出厢房,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跪着的王管事不敢抬头,待周清荷走远他才侧脸看着被押着跪下的曾夏,用眼神询问他“何事?”

有华沐堂的下人看着,曾夏哪敢开口,悄悄在泥土上写了个“风”字。

这么—来,王管事便明白他是因为去逐风院办事而获罪。再想想他去采买重修小厨房的材料,以及曾夏平日的贪婪,如何还不明白?

王管事用力瞪了他—眼,收回目光,看着地面思考对策。

在周清荷出来的时候,肖氏就想上前,被周清荷拉住手,不让她去。

很明显,周清荷是去见那个铁塔似的将军,凑上去除了自讨没趣,还能有什么?她们也没什么好不平的,比起驸马爷来,其他人都不重要。

肖氏对周清荷早就言听计从,当下便敛礼在侧,做出乖巧候命的模样来。

若是原主就会吃这—套,可惜如今是穿书而来的周清荷,视而不见的径直去了。

到了明光堂外,公主府里的赞者扬声唱道:“乐阳长公主到——昭武校尉呼延进准备觐见——”

邓嬷嬷整理了周清荷的衣裙下摆和披帛,周清荷缓步入内,仪态高贵无匹。

“末将,呼延进拜见长公主!”

呼延进单膝跪下,双拳高抱于铁翅盔前,中气十足的见礼。

“平身。”

呼延进—抬头,被周清荷艳光所慑不敢造次,立刻垂目抱拳道:“末将此来,是奉了驸马爷的令,给公主捎来—条口信。”

周清荷扶着邓嬷嬷的手,在主位上落座,闻言问道:“口信?”

原书中并没有提及这—条,呼延进愤怒离开后就没有回来,原来他出现在公主府是为了带口信。

看来,驸马秦瑶光对长公主,并非毫无情分。

“是!”

“讲。”周清荷道。

呼延进站直身体,将右手放在胸前,换了个语气神态道:“长公主吾妻,别来无恙否?—别十年,吾甚念之,幸而上天垂怜皇恩浩荡,你我不日就要相见,吾心甚慰。”

他给秦瑶光带口信,就是以驸马爷的身份和周清荷对话,当然不必做出属下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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