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和舞狮的少年散了场，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的余温里。
江年在爷爷的怀抱里安静下来，吮吸着手指进入梦乡。
“澍儿他……”江母有些担忧。
看一眼江澍房间，又看看江爸。
“别管他，让他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江韵说着望了一眼江澍的屋子，没有灯，死一般寂静，死一般黑沉。
曲终人散，月在西天，良夜梦好。
大年初二，天空阴沉沉的，鸡怎么鸣也唤不出太阳，太阳像死在了大年初一，再也不能升起，也再也照不醒沉睡的、如死去一般的。
清晨雾蒙蒙的，村里很静，时而有儿童的笑，但是顷刻即逝；时而有鞭炮炸响，听起来却像在天边一样远。
“绣春，你去叫他们爷仨吃早饭！”
江母己经开始盛饭，让大儿媳叫人去。
绣春叫了公公和丈夫，又转到小叔子的屋外敲门，不应；喊叫，不应；又喊又敲，仍旧不应。
绣春心想许是睡得太熟，可是今早当去拜年（芽镇年俗，初一供香，初二走亲拜年），不能由着他睡懒觉。
秀春旋即靠近窗子敲玻璃，不应。
探头往近查看，似有红晃晃的东西粘在玻璃上，她心里先是一惊，定下心来推了推玻璃，窗子没关死，打开。
一股腥味袭来，绣春眉头一皱，伸头进去借着阴天的微光仔细查看，地上是什么？
红色还是黑色？
那圆圆的是什么？
白圈黑心的，像个眼珠子？
秀春心咯噔咯噔的跳，跑到上房里，爸妈、丈夫、小年都在。
她跑进来脸都白了，眼里的害怕要流到地上。
“妈……妈……咋了，小澍呢？
起了没？”
绣春不回答，有些瑟瑟发抖，眼里有些晶莹，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除了睡懒觉，还会什么？”
江爸冷哼一声，气往头顶窜。
“妈……”绣春哽咽着，哭起来了。
“怎么了闺女？
好好的哭什么呀？”
江母见绣春神色不对，立刻起身扶住绣春，绣春身子一软，瘫坐到地上，姜母随之蹲下，轻抚着绣春的后背。
“妈，小澍房间不对劲，你快去看看……”绣春希望是自己花了眼，让公婆去看看。
几人一听这话，疑惑的面面相觑。
江韵快步走向江澍房间，江爸愣了几秒，也站起来，赶紧跟过去，江母让秀春先别哭，搀扶其坐在板凳上，也跟了过去。
绣春见三人都走了，便抱住了江年，缩在了板凳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吓得不轻。
江韵走到门边，敲了几下，死一般的沉寂。
看到旁边开着的窗户，走过去，往里一看，看到了同绣春一样的画面，心惊胆颤。
一脚踢开了门，江爸江母跟过来三人一同进去。
一股腥味扑面而来，江母老泪纵横，在心里不住地祈祷着，但地上圆溜溜的眼珠子，首首的盯着三人，没有生机，却像深渊。
江母眼前一黑，往后踉跄几步，江父搀住老伴的胳膊，手也攥的紧紧的。
屋里静的只剩下心跳，分不清是几颗，但肯定只有三颗了。
江韵颤颤巍巍地走近江澍的床，看到被子红的发黑。
有很浓的腥味散发出来，被子里鼓成一团，看不出人形。
“江澍，你别恶作剧了，你……你赶紧起来！”
江韵还抱有这是弟弟恶作剧的希望，颤抖着双手，接近被子，迅速掀开。
眼前的一幕，让他立刻有呕吐的冲动，往后踉跄几步，在心里不停的说：这不是真的！
“江澍，你赶紧出来，你哪弄来的这些东西，你别躲了，别吓我们了！”
江韵环顾西周，希望看到“躲起来”的江澍，无果。
恐惧把他们三人都包围了，一点一点的逼近，他们腿开始发抖。
江母己经晕了过去，江父眼睛一眨不眨的怔在原地，只是拦腰扶着老伴，头上冒着冷汗。
江韵最先提议，让爸妈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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